孙敏敏说:“就是,我已经忍无可忍了,只是看他是副校长,丢不起这个脸,才没有……”
朱金和不无得意地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不是清官,就更断不了了,我走了。”
他知道,现在是结束演戏的最佳时机。他与孙敏敏交换了一下目光,站起来,打开门走出去。孙敏敏也跟着他走出办公室,头也不回地走了。
但学校里其它老师却依然疑云重重。他们对朱金和越发猜疑,提防,回避,甚至不听使唤。这使朱金和感到十分尴尬,难过。
朱金和天天像有谁催促似的烦躁不安,度日如年地捱着日子。他像一头寻找出口的笼中狮,不住地在办公室里打着转。
这些天,朱金和发现学校里许多老师都在背后议论纷纷。他们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脸色诡秘,神情兴奋,眼睛异常明亮,不是交头接耳地议论,就是有说有笑地窃窃私语。
有人一听别人的话,脸就突然像见了鬼般愕然,然后把眼睛瞪得如鸡蛋:“真的?这不是谣言吧?”
要是见朱金和从旁边经过,他们就会倏然收口,旁顾左右而言他。
有人见他走来,咳一声,他们便一转身,作鸟兽散。
这种种情况,都弄得朱金和尴尬万分,非常生气。
但朱金和知道到目前为止,他们还只是停留在猜测和想像阶段。要是他们掌握了什么证据,那还了得?那就等于是引爆一颗*,那将是一种怎样可怕的局面啊?他简直不敢想像下去。
朱金和平时特别谨慎,非常克制,无奈孙敏敏却意乱情迷,太心急,也出奇地大胆,居然在照像时拉他的手,在旅游的宾馆里跟他幽会,引起了他妻子的怀疑和许多老师的猜测,使他陷入了无法在这里呆下去的尴尬境地。
一次,朱金和见三四个人站在办公楼的东山墙边议论。他鼓起勇气走上去问:“你们在议论什么哪?神秘兮兮的。”
教语文的季老师脸色不自然地笑笑说:“没什么,随便聊聊,呃,随便聊聊。”
教数学的吴老师搔搔头皮,红着脸,难堪地说:“嘿嘿,没什么,嘿嘿。”
教会计学的施老师看着自己的脚尖,呐呐地说:“开玩笑,大家没事做,开开玩笑。”
连一向与他关系很好的金老师也开始有意回躲他,打牌不请他,有事不向他汇报,还总是远远地看着他,背后指指点点地说着什么。
宋老师陆老师她们更是异常活跃,动辄就凑在一块窃窃私语,咯咯咯地掩着嘴笑。
有些年轻的老师看见他,会无缘无故地脸红,然后不是低下头绕开走,就是扭开脸不看他。这让他心里难过极了,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天,学校按计划要开个老师座谈会,按分工由他负责主持。地点在他的办公室,出席对像是各教研组长及部分骨干教师,主要是听听他们对本学期学校教学工作的意见和对下学期教学工作的建议。
以前,像这种座谈会,大家都很热情参加,发言也很热烈。这次却大大出乎他的意外。开会时间到了,老师们却迟迟不来。朱金和去外面喊了几次,只有几名教师稀稀拉拉地走进来。
朱金和觉得脸上被针刺着一样难……实在有些憋不住,他想发火却又没法发。
朱金和强烈地感到了自己的危机,只好压着火气,对来的几个老师说:“算了,他们不来就不来,我们开会吧。呃,今天主要是想请大家对本学期学校各项工作提提意见,也可以给我们提一些富有建设性的建议,啊?大家畅所欲言吧。来,谁先说?”
没想到,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谁也不吱声。
朱金和只好点名:“季老师,你先带个头吧。”季老师撸撸稀疏的头发,淡淡地说:“我,没什么说的,嘿嘿,有些话大家背后说得很多,放到桌面上,就不好说了。”
朱金和心虚害怕,却强作镇静地说:“什么话不好说啊?只管说吧。言者无罪,闻者足戒吗?啊。”季老师看看其它老师,摇摇头说:“不能说,不能说啊。”
其它老师发出一阵哄笑。朱金和有病自得知地红了脸,可他还是装作莫明其妙地说:“你们今天是怎么啦?是不是听到什么谣传了?金老师,你说说吧?”
金老师摸自己的下巴,眨着眼睛说:“要我说,我就说几句吧。我觉得,一个学校要搞好,关键在领导。领导的一举一动,不仅对下面起着榜样作用,还影响到这个学校在外面的名誉。这个学年,我们学校的许多工作都做得不错,也受到了上面的表扬,可是其它方面,似乎还要注意,譬如,我们老师的形像,不能到处给人议论,这……”
朱金和的脸像被剥了一样痛着,嘴上则还是说:“金老师说得对,为人师表嘛,我们要学生做到的,自己首先要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