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我们学校造了这么多房子,他们的手能干净吗?学校里一些老师一直在议论,可是谁也没有掌握证据,你拿他们怎么办?”
杨兴宇被说愣了,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上次,你派邵小霖去做卧底,才搞到他们的证据,把陆跃进他们打倒了,这次行吗?”孙小琳像对一个犯了错误的学生一样,苦口婆心地劝着自己的丈夫,“为了达到目的,你要以屈求伸,忍辱负重,讲求谋略。卧薪尝胆的故事,你知道吗?”
杨兴宇像一个顽皮的学生,拧着脖子说:“你现在跟学生说惯了是不是?跟我也以这样的口气说话了。”
孙小琳这才发觉自己求成心切,不知不觉把丈夫当成了不开窍的学生,就笑了一下,改用温柔的口气说:“兴宇,你调到教育系统来,就从企业直接进入了官场,就走出了韩少良的阴影,就可以更好了发展自己,也有机会搞到他们的犯罪证据。这是一个一举多得的好办法,你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
杨兴宇这才有些心动地说:“你说得有道理,可从一个隔行的企业调到政府机关,不是那么容易的。再说,我真的不想再去求这种贪官污吏。靠他们上去,是一种耻辱,身上也就有了污点,我不想这么干。”
孙小琳又生气了:“你怎么变得这么极端?好像不食人间烟火一样。现在是什么社会?啊?关系社会,人情社会,你知道吗?什么事都得靠关系,靠人情。而靠关系,靠人情,就要去求人,求人就要请客送礼,甚至行贿。社会风气这样,你有什么办法?你一个人能把这些官场潜规则和社会风气改过来吗?我刚才跟你说了,这是以屈求伸,你是不是一根筋啊?脑子怎么就这么不好使了呢?”
可任孙小琳怎么说,杨兴宇就是像一个顽皮的学生,坐在那里不吭声。他还是想不通,沉着脸坚决不同意。孙小琳又气又急,想到自己的好心不被理解,想到自己的愿望不能实现,想到自己以前的处境,悲从心生,禁不住哧哧地哭了。
家里的气氛有些不和谐,也有些尴尬。儿子小晶懂事地走过来,抱住妈妈的腿说:“妈妈,不哭。小晶,要吃饭饭。”
孙小琳这才抱起儿子,将脸贴在儿子红朴朴的小脸蛋上,然后去卫生间里拿毛巾擦了擦脸,走出来对丈夫说:“你还坐着干什么?去烧饭。你倔强,要面子,饭总要吃吧?小晶饿了,我也饿了,我替你操心都操累了,你就去烧给我们吃。”
杨兴宇这才听话地站起来,慢慢朝厨房里走去,边走边嘟哝:“女人就是爱哭。”
“倔驴,我爱哭,哼。”孙小琳冲着他背影做了个鬼脸,然后对儿子说,“你爸就是一头倔驴,对吧?小晶,你长大了,可不要学他那么倔,啊。”
“嗯。”儿子乖巧地点点头,“小晶,听妈妈话。”说着在妈妈白嫩的脸上吻了一口。
孙小琳抱着儿子走进卧室,轻轻将门关了。然后走到电话机旁,把儿子抱坐在膝盖上,拿起电话轻轻拨起来。她知道光她一个人是说不服这头倔驴的,必须得拿出他害怕的鞭子——他爸妈来揍他才行,像上次一样。又到了关键时刻,不动用他们看来不行。
电话通了,孙小琳压低声说:“妈妈,你们晚饭吃了吗?还没有,我们也没有吃。兴宇正在烧饭,我们都刚回家不久。爸爸回家了吗?哦,有一件事,很重要,我说不听他,看来得你们来开导开导他才行。妈,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学校里的校长朱金和,这个学期调到教育局当了副局长,抓人事。他是兴宇的校友,又是我们以前的同事,关系不一般。”
“他曾经说过要帮杨兴宇调出华隆集团,调到教育系统来的。这样,杨兴宇就能直接进入政府机关,以后就有希望了。可我跟他说,让他去找一找他,他就是不听。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说不定是他的人生转折点呢。你跟爸说一下,有时间的话,这个周末趁他在家,你们来劝一劝他。”
打完话电话,孙小琳才打开卧室的门,走出去,把儿子放下来,去厨房里端菜盛饭,然后一家三口坐下来吃饭。孙小琳只管吃饭,再也不说这件事了,只等着他爸爸妈妈上门来说服这头倔驴。
吃饭的时候,他们都乌着脸不说话,各自想着心事。桌上只是儿子的声音。他一会儿看看爸爸,故意让爸爸给他搛菜:“爸爸,小晶要吃,这个。”一会儿又看看妈妈,让妈妈弄饭给他吃。儿子成了调节家庭气氛和他们夫妻关系的最好媒介。
吃好晚饭,杨兴宇按照常规,开始做起了跟娇妻过夫妻生活的准备。孙小琳从他的神情和动作上早已看了出来,她也很想要他,可她今晚就是要逼逼这头不听话的倔驴。
杨兴宇先是抢着去洗碗刷锅,然后去卫生间里冲澡,穿着汗衫短裤走出来,到卧室里去打开空调,调到最适合爱爱的温度,才坐到床上去看电视。他在等她过来,神情有些迫切,却就是不肯给她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