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杨兴宇在家,孙小琳让杨兴宇处理;杨兴宇不在家的时候,她只收一些吃的东西,坚持不收珍贵的礼物,更不收钱。 对一些要坐下来说话的人,她也是不卑不亢地接待,既不冷淡人家,也不过于热情。给他们泡一杯茶,然后一边忙家务,一边跟他们随便说几句话。拒收人家钱物时,她也会尽量说得温和妥帖一些,不让人感到太难堪。这样时间一长,“杨局长有个贤内助”的名声就渐渐传开了。
为了支持丈夫,孙小琳打消了自己再升迁的念头。在尽力做好本职工作的前提下,孙小琳包揽了所有的家务活和教育儿子的义务,让丈夫安心在外工作。
所以在学校里,孙小琳是一个工作认真的教导主任;在家里,她则成了一个勤劳能干的家庭主妇。
唯一让她牵挂和担心的是那几个腐败分子的动向,以及丈夫的安全与前途。是的,在学校里,她还是坚持天天去关心图书馆的墙体裂缝,留心校长陶顺仁的一举一动,注意朱金和韩少良等人的动态信息。在家里,她每天等杨兴宇晚上回家后,都会不放心地问一些这方面的情况,然后适当地给予一些建议。
可是这天,孙小琳却突然接到了郝书记的电话:“孙主任吗?听得出我是谁?”
这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但孙小琳一听就听出是郝书记的声音,就带着惊喜的语气说:“是郝书记啊,你在哪里呀?”
郝书记说:“我在办公室里。你一听就听出是我,说明你没有忘记我,啊?我也没有忘记你,这样吧,下午,你到我办公室里来一下。”
孙小琳听是让她到他办公室里去,就愉快地说:“好的,郝书记,我两点多钟就赶过来。”
挂了电话,孙小琳觉得有些奇怪,郝书记让我过去干什么呢?上次不让我到他办公室里去,这次怎么又让我去了呢?这个改变说明了什么?
在学校食堂里吃过中饭,孙小琳就去校长室请假:“陶校长,下午我家里有点事,稍微提前一点走。”
“行,你自己安排好就行。”陶顺仁有些敬畏和讨好地看着她说,“这些小事,用不着跟我说的。”
对这个既是自己部下和政敌,又是顶头上司娇妻的特殊女人,陶顺仁表面上不卑不亢,与她平静相处,心里却有些怕她。
陶顺仁怕她那双明亮而又犀利的眼睛,更怕她的枕边风。他有病自得知,所以非常心虚,尤其是靠山朱金和被调离教育局后,他就有了一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一是怕自己被杨兴宇找叉子撤了校长职务,二是怕自己以前的腐败行为被查出来。因此,他一直在想办法讨好孙小琳,巴结杨兴宇,却怎么也巴结不上,这让他更加不安。
孙小琳早就把他的这种心思猜摸得清清楚楚,但她还是保持着一个部下对上司应有的尊重,有事向他请示汇报。她知道他其实跟陆跃进一样,只是一个腐败的小卒,所以她不想跟杨兴宇一样,先把小卒搞进去,而要从源头上彻底解决这个问题。所以,她先配合丈夫向上写了两封匿名信,然后又大胆地鼓励杨兴宇,一起去向郝书记反映朱金和的问题。
应该说,这次行动已经有了一些成效,杨兴宇的意外扶正,朱金和的突然被贬,都让她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却也感到了一种潜在的危险。她知道朱金和他们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所以他们的暂时沉默,很可能正在酝酿一场难以预料的报复行动。
那么,今天郝书记突然让我去,是好事还是坏事呢?她接了电话以后,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但她没有跟谁说,连杨兴宇都没有告诉,更不要说跟陶顺仁说了。
尽管陶顺仁的目光中带着一些怀疑,怀疑她可能不是家里有事,却不能跟他说实话。
“那我走了。”孙小琳循规蹈矩地请好假,走出来想,要不要给杨兴宇打个电话呢?
她想来想去,决定等去了以后再告诉他。白天到政府机关的一个书记办公室去,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所以她不怕。过了一点钟,他就一个人悄悄走出校门,打的往市政府赶去。
孙小琳经常从市政府大院前经过,但从来没有进去过。所以她来到庄严宏伟的市政府门口,从出租车里出来,心里就不免有些紧张。
孙小琳下意识地拉了拉衣襟,才走到门房前去问:“请问,市委郝书记在几楼?”
“在八楼。”门卫打量着她说,“南边的东面第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