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金和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气得不得了,脑子里也热哄哄地乱起来。他乘电梯上去,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坐在那里呆若木鸡。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和恐惧,也对杨兴宇充满了仇恨。
怎么办?朱金和呆呆地在心里问着自己,你总不能这样等死吧。
朱金和头脑里昏昏沉沉的,下班时间到了都不知道。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是陶顺仁打来的,声音有些紧张:“朱部长,你在哪里?还在办公室里。喂,朱部长,我告诉你一件事,王老板失踪了。”
朱金和没有反映过来:“哪个王老板?”
陶顺仁更加紧张:“就是以前给我们送过钱的,你忘了。”
“什么?他失踪了?”朱金和想起来了,身上吓出一层热汗,“怎么回事?”
陶顺仁声音发颤地说:“就刚才,他妻子打电话给我,问有没有看到他?她说,前天,也就是这个星期一,他上午出去以后,就没有回过家。打他手机,一直关机。所有能打听的地方,她都打听过了,都没有他的消息。”
“王老板在城北中学工地上的那个项目经理告诉她,星期一下午两点多钟,王老板还到过工地的。他来了不长时间,教育局基建处的施处长就开车过来,跟他说了几句话,在工地上转了一圈,开车走了。”
“王老板过了一会儿,也开车走了,但没说去哪儿。很奇怪,朱部长,王老板的突然失踪,我感觉不是一个好兆头。这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就突然失踪了呢?”
朱金和听到这里,身上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打湿了:“嗯,看来是的。我也告诉你一件事,上个星期六,杨兴宇一个人开车去过省城。我就想,这两件事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呢?”
陶顺仁倒吸了一口冷气:“哦?他去省城干什么?”
“现在还不知道。”朱金和说,“下午,我在韩主任办公室谈杨兴宇夫妻俩的事,郝书记给韩主任打电话,说他从会场上,无意间听说杨兴宇去过省城。我想,这两件事只隔两三天,就连续发生,也许不是偶然的。”
陶顺仁一听,更加不安了:“那怎么办啊?朱部长,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被人弄进班房啊。”
朱金和讷讷地说:“我正在想办法,但还没有想出一个好办法,我挂了,让我再想想。”
挂了电话,朱金和真的紧张起来,全身热烘烘地瘫在椅子里,陷入了沉思。这一系列危险信号,都把矛头直接指向了他,而暗中握着矛柄的就是自己的校友杨兴宇。
看来我就要成为第二个陆跃进了。朱金和不无恐惧地想,不仅要被他弄得身败名裂,还要被判重刑。
朱金和根据自己受贿的金额和所犯下的罪行,对照那些已经判刑的腐败官员,反复衡量,对自己作了预判,感觉自己要是真的进去,全部被查出来的话,那么,不是二十年徒刑,就是死缓,甚至死刑。
这样的结局,朱金和是绝对不能接受的,更无法面对。不要说这样的重刑了,就是这次名为平调,实为贬职的调动,他就难以接受。他是个特别要面子,也就是虚荣心特强的男人。他养尊处优惯了,从集团公司办公室秘书到副主任,从市职业技术学校校长,到市教育局副局长,局长,他一路顺风,受人尊敬和奉承惯了,也受贿受出了瘾,搞女人搞出了癖,现在一下子遭人冷落,被人漠视,清闲空虚,没事做,无油水,他简直要憋疯了。
要是真的被杨兴宇搞进班房,那将是一个什么样的处境哪?他不敢想像,也不能接受。他要努力,要拼搏,要凭自己的关系和能力改变这种可怕的境况。
可是,从现在的情况看,跟他最要好,受过他贿赂最多,也就是与他有着利益关系的几个实权人看,好像都在把我往前面推,让我去冲锋陷阵当炮灰。
你看,一有风吹草动,韩少良第一个找我谈话,煽风点火,恨不得让我马上去除掉杨兴宇;他也怕啊,他在市职业学校投资的三个亿中捞了多少好处?难道不清楚吗?
而郝书记呢?又是一个更加狡猾的权男,他想通过韩少良的关系,让我充当他清除情敌的马前卒;陶顺仁这个死乌龟更是胆小如鼠,听到一点消息,就赶紧向我报告,让我想办法。周市长则躲在背后不声不响,想隔岸观火啊。
难道我是市里腐败分子的头吗?不是!朱金和脑子里既清醒,又混乱,不停地胡思乱想着,我只是一个小卒,或者是一条小鱼。韩少良,郝书记,周市长,肯定都比我大。他们才是真正的大鱼,但他们都比你有权,也比你隐避,你不当炮灰谁当?
是啊,你确实是太张扬了,也太利令智昏,色胆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