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尉也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项羽。项羽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指,眼角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两下,眼中透着一丝杀气:“贤弟你放心,这件事我既然亲口答应了你,就一定不会负你。不管是谁,都不能拦着我
共尉呵呵一笑。反手拍拍项羽的肩膀:“我信你。”
项羽也笑了,乐呵呵的说:“这才对嘛,你我现在是大军左右股,互为支撑,如果我们都不能互相信任,那这仗还怎么打?”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阿尉。我听说你的那个薄姬,”
“薄姬怎么了?”共尉一副不明白的样子。
“我听说,大相士许旗给她看过相?。项羽追问道。
共尉看了看项羽。忍俊不禁的笑了,他越笑越忍不住,越笑越大笑,直笑得直不起腰来。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指着项羽,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我明白了。你今天 ,来,不是”搞”军,是”为了那个”帝”母之命,是”不是?”
项羽心思被共尉看破。不免有些尴尬,挠了挠头,一声不吭。
共尉笑了好一阵,这才一屁股坐在岸边的枯草上,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顺手抬手捡起一块泥块扔进水里,水中荡开一圈圈的涟漪,向四周扩散开去。他沉默了片刻,指了指身边的位置示意项羽也坐下,项羽犹豫了一下。走上前。挨着共尉的肩膀坐下,看着渐渐平复的水面,一声不吭。
“俗话说得好。天下治,听贤人,天下乱,听大巫共尉轻声的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天下一乱,有野心的人就多了,谁都想成为下一今天下共主。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远的川…。就说那个魏豹吧。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有那个能耐。以璇处 卜有帝母之命的女子就能坐天下,我就是看不惯这样没有自知之明的人,所以硬把薄姬要了过来,让他知道,这有帝母之命的女子连他的性命都保不住,不过是任予任取的一个物事而已。”他摊了摊手,“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项羽也觉得有些好笑。
“仅此而已。”共尉顿了顿,又补充道:“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兄长魏咎是魏王,而他这个做兄弟的却暗藏不臣之心,这让我觉得特别不能接受,所以我故意要治治他。”
项羽想了想。也笑了:“这个魏豹确实不是个东西,难怪现在落到如此地步。”
“其实吧。有他这样想法的人也不是一个。”共尉带着一丝讥讽的说:“我最近收到彭城来的家书,说彰城现在有个传言,不知兄长有没有听说过。说赢政死前巡幸东南,是因为东南有天子气,而这今天子气。就在砌山一带。还说有什么白帝子斩赤帝子的,说得那是神乎其神,仿佛亲眼所见。”
“砌山?”项羽一怔,“你是说刘季?”
“你也知道?”共尉有些意外的看着项羽。
“我当然知道。
项羽摆摆手,不屑的说道:“我在彭城的时候就隐隐约约听过这个风声。不过那时候不知道是在砌山。砌山?哼哼,还真是敢想,他真要有天子命,为什么躲在洛阳不来巨鹿?”
“哈哈哈”共尉忍不住放声大笑,伸出手拍着项羽的肩膀说:“你这就说对了,看见强敌就想跑的人,就算有老天罩着他,他也不是那块料。夫子说得好,烂泥不上墙,朽木不可雕,我还真不相信老天会含了兄长这样的人,反去选一个为了自己逃命,连老婆孩子都舍弃的人做天下之主?”
“嘿嘿。”项羽撇撇嘴,不屑的冷笑了两声,从地上折了一根草茎衔到嘴里,慢慢的嚼着。
“这样的事。见多了,也就不奇怪了。所谓谣言止于智者,骗骗那些愚夫愚妇的就行了,你我就不必当真了。”共尉不以为然的说道:“对了。有一件事要托付给你。”
“什么事?”项羽偏过头看着共尉。
“昨夜李良战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章邯明天就能到,我后续的人马还没有到。这里只有三万人,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挡住他,万一小共尉停住了,沉默了半天,强笑道:“阿媚快生了,万一我就跟魏豹一样挡不住这薄姬的帝母之命,你帮我照顾他们。”
项羽愣住了。他没想到共尉这个时候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他对前景并不是很有信心,但是他确实做好了以性命为他争取时间的最快打算。这让项羽感激莫名,与此同时心里的那丝惭愧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一直觉得,自己临战之前心底里的那丝胆怯是怯懦的表现,他并不是一个真正的英雄,一个能做共尉兄长的英雄,可是现在他现,其实共尉也一样有些后顾之忧,并不是毫无畏惧,他一下子觉得自己和共尉之间的距离更近了。
“阿尉,你放心,如果真有不讳,只要我能活下来,我一定象对待亲生孩子一样的照顾你的孩子。”项羽转过身,双手按着共尉的肩膀,正色的说道:“既然你说了这话,那我也不跟你客气了。虞姬也有了身孕,假如我长眠在巨鹿城下,你能活下去的话,也要照顾她们。”
共尉眯起了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项羽,慢慢的,一丝笑容从他的眼角绽放开来:“虞姬有身孕了?”
“嗯。”项羽乐得合不拢嘴,用力的点点头。
“太好了。”共尉一跃而起,开怀大笑,他原地转了两圈,又抓住项羽的手,正色道:“我们可先说好,如果都是男孩就让他们结为兄弟,如果真是女孩那就结为姊妹,如果一男一女
“那我们兄弟就做亲家。”项羽接上去说道。
“哈哈哈共尉举起手,一脸严肃:“君子一言,”
“驰马难追。”项羽也竖起手掌,“啪啪啪”与共尉连击三掌,然后两人互相看了看,四臂相交,象孩子一样放声大笑。
站在远处的邸食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看见这两个人拉着手在河岸上绕着圈子相对大笑,就像两个在一起做游戏的孩子一样开心,也忍不住乐了。这两今年轻人虽然一个是楚军的上将军。一个是楚军的次将,可是他们毕竟都只有二十来岁,都是初生牛犊。也只有这样的年轻人,才敢于率领十五万拼凑起来的楚军与五十万秦军一战。年轻好啊,年轻人无所畏惧,年轻人没有那么多的阴谋诡计。没有那么多的心计,才能坦诚相见。邸食其笑了一阵,又想起他们各自的命运,又不禁暗自叹息了一声。他直觉的觉得,这样的相见欢恐怕不能持续太远,这两个,年轻人之间。也不可能永远这么亲密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