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伯轻松的一摆手,昂挺胸。气宇轩昂的走了。共尉拱着手,弓着腰,恭敬的看着项伯消失在帐外,这才直起身来,淡淡一笑。
章郁闷坐在帐里,脸色铁青。共尉在众人面前羞辱了他,让他心中原本就很浓的恨意更是勃然,坐在兴高采烈的诸将之中,他觉得特别难受,特别是盛荼等人眼谗咸阳的珍宝财物,特别好奇究竟有多少,不时的来向他打听,更让他觉得如坐针毡。他勉强喝了两口酒,就推说身体不适,回到自己的大帐。坐在帐里,他越想越难受,越想越后悔。当初在陈县击破陈胜的时候。如果率大军继续东进,彻底彻平楚地该多好,那时候共尉的实力还很弱,自己要击杀他就跟捻死一只蚂蚁一样,也不至于现在自己要受他的这般污辱,弟弟章平也不至于死在他的手上。
章邯越想越难过,心中一阵阵的绞痛。禁不住老泪纵横。
“将军 ”司马欣突然闯了进来。一脸的惶急。章邯正在伤心。见司马欣这么莽撞的冲进来,将自己狼狈的样子看得清清楚楚,心中恼怒,不满的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喝道:“什么事?”
司马欣一看章邯的样子,就知道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可是事情紧急。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扑到章邯面前,膝盖都碰到了章邯的膝盖。压低了声音说道:“将军,快去看看吧。你再不去,就要兵变了
“兵变?。章邯大吃一惊,猛的直起了身子:“究竟是怎么回事?英布他们又欺负我们的人了?。
“不是。”司马欣急得直跳册:“是冯敬和李和他们。”
“他们?”章邯大惑不解。
司马欣无奈,只得把事情细细的说了一片。李永是共尉的虎贲司马。冯敬是共尉的豹骑司马,他们都是保护着共尉来的。共尉和项羽进了大帐喝酒,他们就和盛荼等人一起。因为他们本来都是秦将一李托是李斯的孙子,冯敬是将军冯无择的儿子,还是右承相冯去疾的族人一 在秦军之中熟人很多,特别是冯敬的弟弟冯代就是长城军团的将军。兄弟俩多年没见了,这次一见面。自然有无数的话要说,所以他们俩很快就和章邯手下的那些将军打得火热。司马欣开始没当回事 大家都是秦人,有共同语言,说到一起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他也没阻拦,可是后来听听不对劲了。李永和冯敬告诉那些将军们,说共尉下达了命令,他入主关中之后,将要大幅度裁军,特别是原先的秦军,只会留下极少的一部分人,其他人愿意回家务农的,一概领取路费解散。这可不是虚言,共尉现在已经开始实施这个政策了,在咸阳投降的那批秦军,现在已经解散了一大半,紧跟着要解散的就是从南阳回来的那批人,据说从东海那边回来的秦军也将如此处理。
秦人打仗打了很多年,厌战情绪本来就很重,本来还有立功的诱惑支撑着,现在打了败仗,做个降卒。立功的可能根本没有,能够暂时保住命已经是庆幸了,为了能活命。他们现在忍气吞声,但以后避免不了的还要为楚人卖命,心中的沮丧可想而知,忽然听说还能不能打仗送死。直接回家种地,这些人立玄心动了,一个个围着李永和冯敬打听具体的事宜。司马欣也凑上去听了两句,一听之后。顿时冷汗泉涌。共尉这手太狠了,他解散了关中的绝大部分秦军,一方面缓解了关中劳力不足,闲田抛荒的问题,也利于关中的休养生息,另一方面也将秦人的反弹力量降低到最低 武力基本都掌握在楚人的手里,秦人就是有什么想法,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只要共尉下 亍一此惠民政策,那么关中的秦人很快就会接妥他成为略丘洲关中王。
而这些惠民政策已经开始实施了,李机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们甚至带来了共尉所宣布的几项惠民政策的告示。司马欣也拿到了一份。现在就摆在章邯的面前。
章邯汗如雨下,那份告示还没看完,他就觉得眼前一阵黑。
本来楚军欺凌秦军降卒已经在军中引起了不安,现在共尉再来这么一手,那些秦军降卒能安份才怪,恐怕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出现大批的逃亡,一旦项羽怪罪下来,事情将不可收拾,后果不堪设想。章邯觉得自己忽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不由得一阵心悸,虽然张大了嘴巴拼命的呼吸,却还是吸不进一口气,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心跳得如战鼓一般急促。
“将军”。寻马欣担心的叫了一声。
“快,快去找上将军,抢在共尉前面解散一部分人,以泄怨气,迟则生变章邯勉力站起身来,脸色煞白,手指颤抖的指着帐门。
“喏司马欣连忙应了一声,转身就要走。网走两步。章邯又叫住了他:“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你去也说不清楚说着,摇摇晃晃的向帐门走去。司马欣一见。连忙上前扶着他,跌跌撞撞的出了大帐,直奔项羽的大营。
范增躺在军榻上,面色已经恢复了平静,项羽脸色阴沉的坐在一旁。看着医匠给范增护理,心情十分不好。本来范增被共尉气得吐血。他是十分担心的,二话不说就把范增抱起来送回大帐,又让项伤赶紧去传医匠。可是一到范增大帐,本来双目紧闭的范增就睁开了眼睛,自己坐了起来,脸色虽然还不太好,但远不是那副奄奄一息的样子。项羽一看就明白自己上当了,范增是装的。他虽然被共尉气得不轻,却还远远没有到要吐血的地步。至于他为什么要装吐血,项羽下意识的觉得,那是范增怕他自己支撑不住,而项羽独自一人又对付不了共尉,所以干脆装吐血,因为范增知道。项羽虽然对他有意见,可是这种情况下,项羽一定会扔下共尉来照顾他。
项羽觉得他又一次被范增算计了。这种感觉相当的不好,所以从范增睁开眼睛后,他就阴着脸,一句话也没有说。
医匠处理完之后退了出去,范增斜靠在榻上,看着脸色不郁的项羽,暗自叹了口气,开口打破了难堪的沉默:“阿籍,你现在还相信共尉吗?”
项羽没有吭声。共尉向他讨要:十万人马。这件事确实让他不自在。真要把二十万人马给了共尉。那以后谁说了算?但是他对范增一开口又提到共尉,还是这种态度。他又十分抵触,闷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我知道,”嗯咳,”咳,”范增心中犯堵,才说了两句话,就禁不住咳嗽起来,刚刚被他自己咬破的舌尖上传来的疼痛,让他一阵阵的冷。他咳嗽了好一阵,喘了半天气,这才慢慢的平静下来:“我相信,我相信你当时只是为了安抚他,并不是真的想给他二十万人马。”范增惨笑了一声:“当时的情况容不得你想太多,必须集中所有力量决一死战,这一点,,我不怪你。”
项羽撇了撇嘴,还是不说话。
“可是现在怎么办?”范增觉的眼皮特别的重,浓重的睡意不住的袭来,看来刚才那口血叶得太象了。他这七十多岁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了。可是他不能睡,他怕自己一睡下去就再也醒不来了。他要坚持下去!
“我”项羽张了张口,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他确实是答应过共尉,情况也和范增猜测的那样差不多。安抚共尉的成份更多,当时他的总兵力都不到二十万,生死未卜,谁会想到能有今天啊。可是和范增说的不一样的是,他觉得事情虽然有些出乎预料,但是自己既然开了这个口,而且今天确实有这个能力履行诺言,自己为什么要抵赖呢?这可和君子信守承诺的信念不符啊。
可是真把二十万人马给了共尉。那今后果又是项羽不敢设想的。拥有了四十万大军的共尉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且不论,其他人又会怎么想?他们之所以依附自己,只不过是因为自己是楚军的上将军,手下的实力最强。一旦共尉成了实力最接的,谁还能保证他们的忠心?盛荼曾经向共尉请过婚约,田安等人也和共尉手下的田壮关系密切,他们还会跟着自己吗?
可是不给,又着么应对共尉?
项羽觉得嘴里苦,自己一直想做个信守承诺的人,可是为什么在共尉面前,却屡屡要食言自肥?在彭城第一次见面,他就因为虞姬而食言了,共尉没有计较他,他却一直有愧于心,现在还要食言吗?二十万人。可不是一个虞姬。共尉可以不在乎虞姬,可是他能放弃二十万人吗?真要翻了脸,把这件事宣扬出去,他以后又如何在天下人面前立足?
项羽左右为难,迟疑不定。就在此时,项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