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了揉生疼的脖颈,使劲咳嗽两下蹲到胡金的跟前低声说了句,对不起金子哥,我拿自己余生的所有气运对天起誓一定会为红姐报仇的。
胡金没有说话,低着脑袋哭的更伤心了。
蔡亮揉着胸口走过来,轻轻拍打着胡金的后背,雷少强和王兴也凑到我跟前,将我搀扶起来,重症监护室门口前的气氛此刻显得格外的悲镪,一群比钢还硬的老爷们抽抽搭搭的小声哀鸣。
无助、心酸、痛苦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包围着我们,空气的里味道都充斥着满满的压抑,我很想扯着嗓门嘶吼一句,拎上家伙跟我到皇朝找刘森拼命,可是我知道不能,刘森既然敢这么干,说明他肯定准备了足够的后手在等着我们往圈里跳,那种无力的感觉快要让我整个人都爆炸掉。
半晌后,苏菲从监护室里走出来,先是默默无语的看了我们两眼后,然后走到我和胡金的跟前用商量的口吻说,金哥,你们都回去休息吧,医院有规定,只许一个人留下来照顾,为了红姐咱们也不能影响正常秩序对么?
胡金摇摇头,嗓音沙哑的说,你们都回去吧,我想留在这儿等我媳妇醒过来,我想要她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我,想要她知道,我一直都在她身边守候。
苏菲继续劝阻说,照顾人的事情男人毕竟没有女人细心,红姐照顾了我这么久,于情于理我都应该伺候她,我是三三的女人,必须得替我男人赎错,金哥你也不想我们两人永远都生活在内疚中吧?你现在要做的事情更重要,就是把自己的身体和精神调理好,难道你想红姐刚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憔悴的你么?
胡金咬着嘴唇迟疑了,沉寂了几秒钟后,两颗豆大的眼泪顺着他的虎目淌落,声音哽咽的说,我和她从十七岁就认识,从来没有分开过一分钟,哪怕是这段时间,我们都会几分钟发条短息,两三个小时打次电话,没有我,我害怕她会孤独,我更害怕她再也睁不开眼睛,我忘性大,总是记不住自己的东西放在哪,我害怕以后再也没有人揪着我耳朵骂我没脑子,我真的好害怕。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胡金像是个孩子一般的无助,两手环抱住膝盖,倚靠在墙壁上,脸上的泪水宛如下雨一般的洒落,把我看的心里格外不是滋味,我揪了揪发酸的鼻子,把脑袋使劲仰起脸,不想让泪水夺眶而出。
苏菲抹了抹眼角上的泪痕,清了清嗓子说,你们都干嘛呢?一帮从外面叱诧风云的过江猛龙,现在像女人似的哭哭啼啼,丢不丢人啊?我是女人,我懂女人的心理,天底下所有的女人都希望自己的爷们能够挺直了腰杆,红姐只是昏迷,你们就好像天塌下来一样,一群窝囊废,不想着怎么给自己姐姐,给自己媳妇报仇,从这儿哭什么丧?胡金你喜欢哭是么?不如直接进去把红姐的营养管拔掉,然后哭个痛快好吧?
我皱着眉头说,菲菲你别这么说话,金哥现在的心情,你不懂……
苏菲直接打断我的话,指着我鼻子骂,赵成虎,你还有脸说别人,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那个熊样,弟兄们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你,你不反思怎么扳回来这一局,反而带头从这儿奔丧,你配做个主心骨么?你配让这帮可以跟你换命的兄弟把自己的前程未来绑在自己身上么?你要是个男人,就给我站直了,就算输的一败涂地,让人打断了手脚,趴在地上,也得挺直了腰杆,去给红姐报仇,去把幕后的罪魁祸首抓到红姐的床头跪下磕头!
苏菲的话说的很不留情面,却如同醍醐灌顶一般把我震醒,我哑然的望着她,重重点了两下脑袋。
苏菲摸了摸我的脑袋亲和的说,三三我知道你累,可你是男人,是他们的脊梁骨,要么你现在跪下服输说不玩了,带着我,咱们找个陌生的城市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不再去搭理这儿的是是非非,要么你就拿出来自己那股子狼劲儿,谁咬咱们的,就给我咬回来,我的男人可以输,但是绝对不能哭!
我深呼吸两口,使劲拥抱了苏菲一下,俯在她耳边轻声喃呢:“媳妇,谢谢!”只有我俩清楚,这句谢谢饱含了太多太多。
苏菲轻吻了一下我的耳垂,用同样的声腔回应我,我是你的女人。
从医院出来以后,我把自己的腰杆挺的笔直,身后的兄弟们和我一样,都把胸膛挺的如同剑一般的笔直,谁都不会想到,我们这帮从不夜城里翻江倒海的恶棍,刚刚被一个女人重新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