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撇嘴轻笑:“你小子莫非还长前后眼了啊?”
皇甫侠转动两下脖颈笑道:“狗屁的前后眼,我就寻思着多给我爸生几个孙子,旺下我们家的香火,不扯了,坐一天车怪乏的,我睡了啊,啥时候去上海来着?”
“后天吧,明晚上咱们回崇州,我还得跟强子和伦哥聊几句。”我侧过去身子,眼睛盯着黑暗中,心里说不出的迷茫,不知道具体发了多久的楞,我才缓缓的睡去,早上一睁开眼睛的时候,皇甫侠正坐院里吃早餐,见到我后咧嘴贱笑:“哥,秀芬姨做的玉米粥真棒。”
秀芬姨系着个围裙,从厨房里端出一碗香喷喷的棒子面粥,温婉的笑着说:“起来了啊成虎,快喝点粥暖暖胃,昨晚上喝那么多酒,你爸是真没分寸。”
“谢谢姨,我爸跑哪去了?”我环视了眼小院问。
秀芬姨笑着说:“昨晚上你们喝完酒,他就出门了,说是去吕祖祠抢头一炷香,我让你开车去,他非说心诚则灵,步行走的,估计一会儿就回来。”
吕祖祠在距离我们村十多公里开外的一个镇子上,据说特别灵验,长年香火不断,听人说尤其是能抢到头一炷香一整年都会交好运,我正好奇老头好好的去抢什么头柱香的时候,我爸满脸挂着亢奋笑容的推门走了进来。
他的头发上湿漉漉的,衣服上也挂满晨露,两只眼睛熬的通红,径直走到我面前,从兜里掏出个小红绳,声音沙哑的朝我说:“来,把你手伸出来,男左女右,伸左手……”
我不解的递过去左手:“干啥呀。”
我爸抓过我的手腕,低下脑袋很认真的将那条红绳系在我腕子上,表情虔诚的说:“这是我请吕祖祠的师傅专门开过光的,给你批点红,能保佑你平安。”
我本来想说都是迷信的,可是不经意间瞅见我爸脑门上的皱纹和他挂满泥土的布鞋,一瞬间只剩下暖暖的安心和感动,苦等一夜,只为给自己的不孝子求一份平安,我的眼角不自觉的湿润了。
他老了,后背早已佝偻,不能再像过去一样为我挡风遮雨,可是对我的那份挂念,并没有随着时间推移而变淡。
我把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呢喃:“爸,对自己好点,想吃啥、想喝啥,别舍不得,赚钱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人高兴,你每天都能高高兴兴的,比什么都让我放心。”
我爸的身体微微怔了一怔,侧头看向我笑骂:“老子如果不开心,你是不是就不走了,留在我身边哄我开心啊?”
“嗯。”我使劲点了点脑袋保证:“你如果不开心,我就不走了,啥时候把你哄开心啥时候再出门。”
我爸拍了拍我的后脑勺耳语:“爸知道你忙,到了爸这个岁数,没任何期盼的,就希望子孝孙贤,过年有时间记得带上我儿媳妇和孙女多回来住两天比啥都强。”
中午在家里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黑狗熊和他的新老伴儿,外加上村里一些跟我家关系不错的老街坊都过来了,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孔,我心里百感交集,他们对我爸的尊重源于我,所以我说啥都不能让老赵家坍塌,绝对不能!
傍下午的时候,将喝醉的我爸和黑狗熊收拾利索,我和皇甫侠离开了,走出村子的时候,我哭了,望着这个养育我,承载我童年记忆的小存在,我心里不挂怎么克制,可却仍旧泪流满面。
这次上面领导下大力气要整治王者,我不知道他们到底希望达到一个怎么样的预期目的,但可以预见肯定得抓几个重量级的人物,如果王者真的垮了,这很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回家,下次再想跟我爸唠嗑喝酒,真不知道需要等多久。
边走我边抹擦眼泪,直至走出村口,我才掏出手机拨通雷少强的电话:“强子,我回来了,之前咱们的计划需要改变一下,我不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