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拨浪鼓似的摇摇脑袋否认:“那谁知道呢,这事儿你得去问问他们两家的当事人,郝警官,我觉得吧,你的眼光应该放的长远一点,比如说想想办法怎么样升职,如果你级别达到了,就不会每次都费劲把我抓进来,然后再拍拍屁股把我放出去。”
郝泽伟歪了歪脑袋道:“说的有道理,不如你教教我应该怎么晋升?”
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是人就有弱点,抓住他的弱点,穷追猛打,比如你们领导如果喜欢钱,你就玩命的往他兜里塞,你不收,就塞给他媳妇、孩子、亲朋好友,以己之长,克彼之短。”
郝泽伟眯缝眼睛,定定的望着我问:“那你有啥弱点?”
“我?”我楞了几秒钟,随即苦笑说:“我怕死。”
“你怕死?”郝泽伟咧嘴笑了:“从你进驻青市以来,你做的哪件事儿都是在玩命,血拼大日,败张黎斗漕运,刚刚消停没多久,现在又开始跟鸿门恶战,我真没看出来你哪里怕死。”
我无奈的吐了口浊气,倚靠在墙壁上,沉思半晌后很突兀的出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正因为我怕死,所以我活的很谨慎,在别人还没弄死我之前,我先把他们弄死了,但真涉及到我和我亲人小命的问题,我其实会比谁都慌乱。”
郝泽伟龇牙笑了:“你这算不算承认自己杀过人?”
我梗着脖颈问他:“你带录音笔没?没带,我肯定不承认,带了,我一样不会承认,我会反咬你一口,说你灌我酒,严刑逼供我,反正什么难听我说什么。”
“你可真是个无赖。”郝泽伟楞了几秒钟,接着仰头大笑起来。
我也“哈哈”笑了两声,很善意的看向他道:“郝警官,你是个优秀的警察,但不是个成功的政者,听我一句劝,干你这一行既得学会刚直不阿,也得学会随波逐流,不然你可能还没机会严厉执法,就提前被人给执法了。”
“你这个人很奇怪。”郝泽伟迷惑的说:“按理说你应该恨不得弄死我才对的。”
我抻了个懒腰说:“谁知道呢,人嘛,本来就是一种矛盾体的结合物,兴许我良知未泯呗,好了,我得休息了,晚安!”
“晚安。”郝泽伟沉闷的起身,径直走出审讯室。
直到铁门“咣”的一下关上,我才长长的叹了口气,扪心自问,我其实现在越来越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了,有人说过混社会就是不断的制造麻烦,解决麻烦,上位、敛财,然后站在巅峰,亦或者横尸街头。
可我现在的追求又是什么?巅峰么?我距离巅峰尚远,不说放眼全国,就是活跃在青市的鸿门和漕运商会,我都没办法一掌拍死,敛财么?不可否则王者这几年确实日进斗金,可是跟真正的豪门商社比起来,我们又不值一提,或许正如我刚刚说过的,我只想活着,不管是卑微或者骄傲,只想活着。
冷不丁我想起当初生念夏的时候,苏菲告诉我,她想要去江南,想要看看什么叫江山如画,一个对于普通人来说都不算梦想的祈愿,我却一直迟迟没有帮助她完成。
我像是赌气一般自言自语:“麻痹的去江南吧,摆脱上面那帮大拿的注视,老子就带着媳妇孩子出发去江南,住上个十年八年再说!”
然而,梦想很丰满,现实仍旧骨干。
次日早晨,我和鱼阳哈欠连天的从同意调解的证明书上签完名,一场飞来横祸再次无情击破了我昨晚上发下的宏愿,也彻底将我们拉进了青市最后的血色漩涡当中。
我和鱼阳签完字,刚刚走出警局,就看到了守在门口等待的罪和大伟、栾建,哥仨开一辆并不算招摇的奥迪来接我们回去。
这时候一辆警车正好开回警局大院,紧跟着警车里发出“嘣,嘣……”几声枪响,一个至少五十来岁的老头,戴着铐子,一手还拎着把警察配枪,从车里跳出来,然后慌不择路的奔着对面的胡同里蹿去,我们几个当时全张着嘴巴看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