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朱厌的话,我的眉头顿时直接拧成了“川”字,本以为他和邵鹏出现可以顺手救阿候一条命,可没曾想到一番长谈后他竟然直接给阿候判了死刑。
我吐了口浊气看向朱厌呢喃:“结巴怪,这事儿……”
“教不严,师之惰!”朱厌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很利索的“咣”一下关上车门。
邵鹏转动两下脖颈,发出“嘎巴嘎巴”的脆响,在这样一种气氛下显得格外的可怖和狰狞,他嘴角上扬,直接一把搂住阿候,朝着我轻笑:“三子,既然朱哥都说了他该死,那剩下的事儿我就帮你干了吧!”
我心里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犹豫半晌后,突兀的挡住邵鹏的去路,看向泪眼婆娑的阿候低声道:“你走吧,相识一场,往后别出现在我眼前。”
阿候的喉结抽动两下,两行泪水顿时顺着面颊淌落,凝声哽咽:“师父,谢谢你,在这种时候还想着救我,但我不走,死了我是你赵成虎的徒弟,走了这辈子我都扛着王者内鬼的名号,吃里扒外是江湖大忌,我既然有犯错的勇气,就得有承担的能力,不然往后你怎么治家,不管咋说,我谢谢你师父,带给我一次别样的旅程,真的很想一直跟在你左右,一直侍奉你到老,不过来不及了,师父以后你多保重。”
一刹那间我的心像是被掏空一般,那种感觉很难以用文字去诠释,很疼,很想说点什么,可是喉咙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一般,吞不进去又吐不出来。
阿候搓了一把脸咧嘴浅笑:“师父,你那么聪明一定会想明白过来的,以后不要总是为难你自己了,很多时候你意就是众意,我走了师父,珍重。”
“想明白什么?有啥话你给老子说明白。”我攥住阿候的手腕低吼。
阿候摇摇头,不再多说什么,一只手指在我的手背上轻轻摩挲两下,我微微一愣,见我的表情发生变幻,阿候的眉心顿时上挑,慢慢抽回自己的手掌。
邵鹏拍了拍阿候的肩膀道:“甭管咋说,你现在的模样是条汉子,没让你师父难做人,这点就比很多披着人皮干着狗事儿的篮子强,往后逢年过节,我会记得给你上香,走吧!”
眼瞅着邵鹏薅拽阿候走进公墓深处,我张了张嘴巴最终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两三分钟左右,“嘣”的一声闷响划破了公墓黎明的宁静,一瞬间我呆滞当场,压抑在眼眶里的泪水控制不住的蔓延出来。
“阿候……我他妈对不起你啊。”孟磊毫无征兆的跪在地上,使劲捶打自己的脸颊,照着地面狠狠的磕着响头,脸上满是泪痕和黄泥,他在忏悔自己直至最后一刻都没敢提自己的朋友说一句话,求一次情。
李俊杰叹息一口,走到我跟前,递给我一支烟。
“唉!”鬼哥使劲拍打自己额头两下,倚靠在一株松树的枝干,眼神空洞的望着远方,谁也不知道他在琢磨什么。
十多分钟后,邵鹏拎着枪走回来,朝着我扬了扬手臂道:“处理干净了,你们先撤吧,我和朱哥收拾收拾。”
我咬着嘴唇走到朱厌的车跟前,他将车窗玻璃放下来,很难得没有磕巴的看向我出声:“走吧,情不立事,慈不掌兵!”
“拜托,厚葬他。”我咽了口唾沫小声喃喃。
朱厌没有回话,眼神木讷的在我身后扫视几眼,嘴唇微微的抽搐两下,最终点点脑袋道:“啊就……啊就仔细……想想他的话。”
我神色平静的“嗯”了一声。
回去的路上,我们几个谁都没有言语,直到开到工区门口的时候,我才朝着李俊杰和鬼哥道:“你俩先休息,鬼哥你帮俊杰找地方,下午找我碰头,小磊你去哪,我送你。”
“知道了。”鬼哥声音沙哑的回应。
阿候的死让孟磊最受打击,一路上他都在不停的抹眼泪,听到我的话,他微微一愣,随即摇头道:“我自己走就可以的,三爷。”
我吸溜两下鼻子说:“结巴怪告诉我,咱家的鬼不止一头,阿候留了东西在你住的地方,可以证明那个鬼的身份,走吧。”
本来已经下车的鬼哥侧头望向我们,我眨巴两下眼睛问他:“你还有事儿啊鬼哥?”
鬼哥慌忙摇摇脑袋,干笑:“没……没事儿,我手机好像落车里了,我找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