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出租车里下来,我冷不丁看到一个穿件毛料风衣,拄着拐杖的男人一瘸一拐走进马路对过的小饭馆里,瞅着他,我的眼珠子很突兀的瞪大,仔细又看了眼周围后,这才发现我被出租车司机送到了市南区的一条名为“将军路”的大道上,这地方距离青市的大案组特别近。
我抚摸着下巴颏轻声呢喃:“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出院了。”
没错,我看到的人正是前段时间被阿候和孟磊干进医院的郝泽伟,估计也是我俩之间的缘分没用尽,不然我也不能刚从京城回来就撞上他,站在街边沉默半晌后,我打算冒险进去看看郝泽伟跟什么人见面。
大案组旁边有七八家饭馆,郝泽伟想吃饭肯定不会专程跑这么远,而且看架势他是刻意掩饰过自己,没啥意外的话,我估摸这家伙应该是要跟什么人“地下碰头”。
我刚迈开一步腿,从京城把我送回来的那个出租车司机将脑袋抻出车窗外朝着我问道:“老弟,你们这块有便宜的旅馆不?我这开了一晚上车,眼睛都疲劳了,打算找家旅馆休息一下,明早上再回去。”
看到他,我突然来了主意,笑呵呵的说:“老哥肯定饿了吧,对过正好有家饭馆,我请你吃口东西吧,完事我再帮你找家旅馆,四海之内皆兄弟嘛,嘿嘿。”
面对我的大献殷勤,出租车司机机敏的皱紧了眉头,上下打量我几眼,疑惑的问:“哥们,你这反应让我太意外了,不是我小肚鸡肠哈,我一个外地人,在你们本地无亲无故的,要不咱们就此分手吧。”
“老哥,老哥……”我赶忙拽住门把手,苦着脸叹口气道:“算了,我跟你实话实说吧,我这次到京城其实是去打官司的,我媳妇跟人跑了,而且还吃里扒外的把我名下的产业全都转到了自己身上,不跟你扒瞎,给完你车费,我身上满打满算不到二百块钱。”
我一点不带磕巴的编着瞎话,同时翻动自己几下口袋卖苦。
出租车司机八成把我当成了出尔反尔的赖皮,自认倒霉的嘬了嘬嘴巴,掏出一张百快大票递给我道:“哥们,我挣钱也不容易,既然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多少也给点鼓励,希望你可以东山再起。”
我指了指郝泽伟刚刚进去的小饭店道:“老哥,你误会了,我没打算让你可怜,是这样的,你看到对面那家小饭馆没?刚刚我看见我媳妇那个姘头进去了,你能不能受累跟进去,找到他,完事咱俩加下好友,你偷偷打开视频,让我看看能不能挖出来狗日点事儿,那个狗杂碎是个跛子,拄拐,特别好认。”
“这事儿……”司机犯难的嘬动几下嘴唇,特不乐意的咳嗽两声。
我装腔作势的扒拉手腕准备解下来手表:“大哥,我身上一共就剩下二百多块钱了,这块手表你拿着,帮帮我忙吧,咱都是老爷们,你应该能理解我心里的那份恨意。”
司机赶忙摆摆手道:“别介,钱我收着,表就算了,我可提前说好了哈,我只负责帮你通视频,其他啥事都不管。”
“谢谢,真心的!”我赶忙朝着他点头鞠躬。
之后我俩互相加了下好友后,司机停好车,走进了饭馆里,没多会儿视频打开,透过闪动的屏幕,我总算看到了郝泽伟,透过拍摄角度可以看出来那司机应该坐在郝泽伟靠左边一点的位置,跟郝泽伟同桌的是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那男人打扮的很普通,两人在一块边喝酒边像是拉家常似的唠嗑,两人说话的声音不是特别清晰,必须得仔细听才能听得出来。
坐在郝泽伟对面的中年低声道:“小郝啊,上面的意思是既然你已经暴露了,为了你的安全着想,近期会把你调换到别的市,去接受新的案子,赵成虎的事情,你就跟到这里吧,你还有什么心愿需要我帮你反馈上去的么?”
郝泽伟低着脑袋,沉默半晌后开腔:“王科,我不想干了,能不能跟上头申请一下,往后就让我当个普通警员吧,这是我唯一的心愿,你知道跟人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友谊,然后再在背后抽冷子开黑枪的那种感觉么?这次我理解的太深刻了,我到现在都记得,赵成虎从我身边走过去时候的眼神,没有憎恨和厌恶,有的只是失望,浓郁的失望,老实说这种滋味真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