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机,我搓了搓被冻得发僵的脸蛋子,撑起胳膊趴在栏杆处眺望着整栋啤酒厂,说老实话,陆峰现在玩的确实有样,实业买卖干着,灰色产业也没落下,论财力他可能不抵我,但是论潇洒他绝对赛神仙,换做任何人都不可能会为了朋友去破坏现有的一切。
我自言自语的苦笑:“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想要面面俱到肯定是不可能,不管咋说,他没把我马上交出去,就叫情分,朋友当到这个份儿,我也知足了。”
不知道在走廊里到底杵了多久,反正我跟陆峰、林恬鹤他们从地下室里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还是一片昏暗,等我里兜的两包烟全都抽完,天色已然大亮,晨曦的露珠将我的头发完全打湿,我打了个哈欠准备随便挑个办公室眯一会儿。
我刚调转身子,陆峰的声音突兀的从消防通道的方向响起:“你怎么还没睡呢?”
我揉了揉酸涩的眼眶,冲他咧嘴笑道:“你这儿景色好,我不寻思看看景,顺带找点灵感嘛,嘿嘿,你是刚醒睡还是一直都没睡?”
“迷糊了一会儿。”陆峰走到我旁边,一只手里拎着个塑料袋,袋里装了几罐啤酒,另外一只手攥着包香烟,也倚靠在栏杆上,悠悠的叹了口气道:“当初为了争下来这块地皮,我两个弟弟重伤,一个弟弟潜逃,现在还搁越南窝着呢,光是安家费,我就砸出去六百多万。”
“属实不容易。”我抿着嘴角点点脑袋。
陆峰把手里的烟盒递给我,我点上一支,又给他也点上一支,陆峰笑了笑说:“混咱们这个行当的,甭管想干点啥都没容易的,为啥?因为整个社会都戴着有色眼镜看你,一天你是贼,一辈子都洗不清,所以我后来也想明白了,正规买卖该干的干,其他产业也不落下。”
我嘬了口烟嘴,嗓音干涩的说:“思路没毛病,不过还得谨慎点,我当初就是因为太浪了,跟贺鹏举满青市的拼枪战,才会走到这一步,引以为戒吧峰哥。”
陆峰扭头看向我,表情极其认真的开腔:“三子,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有想法,不是我不想仗义,在实是如金的我没法仗义起来,底下跟着我混饭吃的兄弟将近二百,几个酒厂的职工差不多几千人,我黄了,不定多少人得背井离乡,你明白么?”
我摆摆手打断他的话:“峰哥,我也是当大哥的人,啥事看不明白?你跟我扯这些就显得虚了,我走投无路求到你门上,你给我一口饭吃,送我一杯水喝,这就是情义,你三弟这个人虽然小心眼,但绝对不是傻逼。”
“呼”陆峰吐了口浊气,挤出一抹笑容道:“既然你啥都懂,我就不说了,来吧,趁着还有时间,咱哥俩喝点,明天估摸着咱们真没机会好好碰杯了,尝尝你峰哥厂里自己酿出来的纯生。”
“好使。”乐呵呵的点点脑袋,跟他一块盘腿坐下,就那么毫无风度的倚在走廊里“咕咚咕咚”灌起了啤酒。
往事是酒,岁月如歌,当青春不在,我们只需对酒当歌,管他人生有几何,我和陆峰心里都明白,这顿酒喝完,我们可能就彻底在人生的这条绵延小道上说拜拜了,不管这次我能不能逃过这一劫,我俩此生怕是再难有任何瓜葛。
半罐子啤酒还没喝完,林恬鹤和狐狸也从楼角出现,两人手里全都拎着一个塑料袋,袋子里同样装着几罐啤酒,人高马大的林恬鹤挑动两下眉梢,搓着手掌笑道:“喝酒呢?带我俩一个呗。”
我开玩笑的打趣:“你们天门这是打算组团把我灌醉,完事交公呐?”
林恬鹤不满的梭了下嘴巴:“扯淡呢,让我们保你,我们没勇气,但让我们出卖朋友,我们同样没那么篮子,我和狐狸完全是凑巧碰上的,他想跟你喝两杯,我正好也有一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