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了茶,盘子就带她去拜见邻里。先去的自然是沈家,沈老爷一听着实高兴,忙起身去见。沈夫人瞧了奇怪,说道,“你怎么跟自己的儿子娶妻似的。”
“你不懂。”沈老爷边穿衣边道,“我是欢喜他娶妻了,他总是进进出出我们家,万一看上了我们家的人怎么办?成了亲家,往后潘家一垮,我们指不定要被牵连的。”
沈夫人这才明白其中利害,大清早的惊出冷汗来,“还是老爷想得周到。可是……那您怎么不拦着来宝同他交好?”
“这你又不懂了,哪里有商人不跟官打交道,有了潘家这棵大树,生意都顺风顺水的。而且就算潘家垮了,沈家和他们非亲非故,也不会被牵连。”
沈夫人没丈夫会权衡利弊,叹道,“不就是交个朋友,竟诸多思量。我瞧来宝就是当他好友,哪里有那么多弯弯肠子。”
沈来宝素来起得早,听见盘子来了,正在后院练箭的他放下弓箭就过来。跑到大厅一瞧,盘子还是那个模样,倒是谭心,咦,一个月不见,怎么吃胖了这么多。再一瞧,哪里是胖,分明是被人打了巴掌。
他就知道盘子肯定不会善待她的,又或者昨晚谭心惹怒了他,不过新婚之夜就闹这么一出,盘子也着实狠心。如果盘子是在洞房后这么对她,就有些混蛋了。
盘子拜见完沈家人,就去了隔壁花家。
花平生向来对他是客气得生疏,没有多说什么,好在廖氏圆场,没让两人冷下。
花铃听说盘子携谭心来了,便出来见,刚喊了“盘子哥哥”又打住了话,现在不同往日了,可不能当面这么喊。
谭心不知这个花家就是花铃所在的地方,闻声猛地抬头,一瞧那脸,果真就是那晚她差点扇了一巴掌的人。再听她喊得这样亲昵,猛然明白过来——原来这贱人就是她丈夫喜欢的人。
她看着看着,眼神顿生怨毒。
花铃也被她吓了一跳,心想果然不能乱喊,这谭姑娘看起来并不是大度之人。
盘子偏头瞥了谭心一眼,眼神冷冷,惊得谭心当即低头,不敢再瞪。
等他视线离开,谭心也没抬头,她奇怪,潘孜既然喜欢这花铃,为何不娶她?难道是因为他不举,不愿害了她。
但是潘岩催婚,所以潘孜就假意娶她,拿她做了替死鬼?!
想着,谭心怒火烧起,他毁她一生,那她就毁他喜欢的人一生!
&&&&&
七夕将至,明州灯笼早已挂了十里。灯火不如元宵明亮,是店家有意为之,为的就是让这晚见面的男男女女少几分明晃晃相见的窘迫感,多几分暧昧之意,好多进自己的铺子,挑些首饰,吃些果点,坐在僻静角落,说多几句话。
今晚同样约了花铃的沈来宝也在夜幕降临时出了门,到了花家门口时并没有停下脚步,往那边看了两眼,径直去了巷口,站在拐弯处等她。
虽然两人的事已是众所周知,但也不能做得明目张胆。他已经喊了媒婆,明日就去花家求亲。
他袖子里放着一个盒子,里面是她最喜欢的簪花,上回在船上被花朗和盘子打断,他还有许多话没跟她说。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好好跟她说一回,让她安安心心嫁他。
离约定的时辰还有一刻,他看着天穹月牙,想到很快就能看见她,便觉愉悦。
“吱呀。”
花家大门打开一条缝,随即被推开,花铃从里面出来。今日的她特意梳妆了一番,连不爱扑脂抹粉的她都点了些胭脂,涂了红唇,整个人在头顶明亮的灯笼下,如宝石般耀眼美艳。
“花家姑娘。”
花铃闻声从台阶上往斜对面看去,见是谭心,略有迟疑。
她同谭心素来无话可说,潜意识里也会疏离她,这会见她喊的亲近,一瞬便生了警惕,留在台阶上没走。
谭心没有带下人,面色温温往花铃走去。忽然脚下不知绊了什么,整个人往前扑去,重重摔了一跤。
花铃忙跑过去扶她,谭心拧眉,瞧着手上的细碎伤痕,有些擦得严重的地方,都渗出血来了。
“我家里有大夫,我去喊他。”
谭心抓住她,“不必,我房里有药,我进去拿。”
说着她勉强起身,腿一软,差点又摔着。花铃忙扶住她,只觉她身上的香料粉抹得太重,有些呛鼻,平日好像没有这么浓艳?她说道,“你这样怎么自己回去,你的下人丫鬟呢?”
谭心撇嘴,“相公他不喜欢下人吵闹,就留了个老婆子给我,其他人都打发回我娘家了。现在那老婆子给我烧水去了,我想着今日七夕,就出来瞧瞧,谁想现在……”
花铃知道盘子不喜欢她,所以没问盘子现在去哪里了之类的话。她约定了时辰跟沈来宝见面,如今还有半刻。她低眉想了想,说道,“我送你进去。”
那等会再出来,时间还来得及。
谭心点头,借了她的力进了大宅。送进大门,花铃就打算走了。可谭心捉了她的手,要她送到房里去。
花铃鬼使神差地答应了,越跟她往里走,就好像越糊涂。谭心让她扶着她,她也迷迷糊糊地搀住她。谭心让她走快一些,她的双腿也跟着走快了几步。
就好似……自己都不听自己的使唤了。
谭心唇角抿得越发高,径直将她带进自己的房里,领到床上,唤她坐下,便压了她的肩头让她躺下,躺在她的床上,也是——潘孜的床上。
她笑吟吟地看着花铃,说道,“睡吧。”
花铃缓缓闭上眼,真困。
谭心慢慢起身,也不顾刚才真摔疼了的腿,立刻往外面快步走去,面上泛着冷意。她知道沈来宝等在巷子那,她这就过去告诉沈来宝,你的心上人,就睡在我相公的床上,他们两人,有奸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