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二日。本是樱花繁盛,风和日丽。令人心情气爽的日子。居于京都御所日益憔悴的知仁天皇却完全没有向往常一般前往御所后院欣赏樱花的念想,他现在正安坐于紫宸殿东北方向的小御所内,听着麾下众公卿的唠叨之言,却无任何实质上的内容,听得他老眼昏花,却又不得不听下去。望着坐下俱都愁眉苦脸的公卿们,知仁天皇顿觉凄凉冷清,万念俱灰。
坐在末席的山科言继抬头望了一眼薄帘后面的身影,他的出身原本是没有资格参加御前会议的,实在是朝廷近年来人丁不足,再加上他也算是公卿中少有的行动派,从信长出生前就与胜幡织田氏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受到了织田信秀的盛情款待,经过他的努力,织田信秀甚至在天文十二年向朝廷献上了四千贯修缮费用,以后历年来都能够维持一定数量的献金。
山科言继突然发觉公卿中少了一人,不觉奇怪,低声对着身旁的一个少年问道:“大将,右府呢?”在朝廷这个一切都看血统和出身的地方,已经四十八岁的山科言继却不得不对一个懵懂少年表达恭敬。
懵懂少年正是右大臣菊亭公彦的公子,九岁的时候就叙任为从三位左近卫大将,现如今也方才十六岁,听得山科言继相询,学着他父亲的模样眯了一下眼睛,回道:“父亲约客,等一会就会到来。”
正当之时,菊亭公彦不顾礼仪推开了原本应该传报的转奏官,径直跑了进来,平日里菊亭公彦竭力保持的高贵公卿气定神闲的样子,一去不复返,稍有如今这般轻快,甚至可以说是有一些兴奋。
自从近卫植前死后,太政大臣一直空缺,十九岁就已经位列左大臣之位的近卫前久看得仅次于他的菊亭公彦毫无风格的跑进来,皱了皱眉头,说道:“右府,不知何事如此惊慌?”
菊亭公彦上前一步跪在薄帘前,看着后面的身影,喘了一口气,再一次用气定神闲的声音说道:“陛下,今日界港一商人突然访臣,臣原本是不想见的,那商人自许是藤原鱼名流苗字伊达从五位下弾正少弼政衡的御用商人,奉其主人之命前来拜访臣,随他一同到来的还有五百石米粮以作赈灾之用。”
菊亭公彦话语一出,小御所内鸦雀无声,众公卿全都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他很是喜欢现在的气氛,他凭借努力爬上右大臣的职位,在公卿中却没有像那些行动派一样能够为朝廷和皇室贡献一点儿献金,一直以来仰以为憾,现如今得到伊达政衡如此厚重的盛情,如何不努力为其说话。
借着众公卿和知仁天皇俱都还在消化他的话语,菊亭公彦再一次爆出了更大的好处,上前说道:“陛下,弾正少弼令这名商人送上五百石米粮,请求以皇室和朝廷的名义出面赈灾。”
知仁天皇听得菊亭公彦的话语,哪里还坐得住,手指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说道:“真的?!”话语中尽是颤音,显得异常的激动,现如今皇室和朝廷正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只要能够拿出粮食出来赈灾就能够稳定局势,起码能够维持皇室和朝廷的形势。
菊亭公彦见得气氛高涨再一次说道:“陛下,臣来时寻思着,是否去那个球亲王或则女王殿下出面在人前巡视一番,然后在几条主要街道上开设三四个粥棚来赈济人民,提振人心。”
近卫前久却是说道:“为何不多开设几个?”
菊亭公彦摇首说道:“左府,现如今山城国内暴民还没有平息,山城国外道路不靖,盗匪横生,弾正少弼运送五百石粮食也是费尽心思、殊为不易,若是多开设几个,断了粮食,该如何是好?”
停顿了片刻,菊亭公彦继续说道:“陛下,俱都让弾正少弼一人运送赈济粮上京实在是强人所难,虽说远水救不了近火,可是只要朝廷能够诚信邀请各地贤达,显然也能够得到一些物资的,好熬过眼前这段危机境况。”
知仁天皇点了点头,好似下定了决心,说道:“右府所说有理,等一会右府做一个章程,由各大臣商量着办吧,这件事情要妥善办妥,一定不能够再出差错,维持朝廷在此一举。”
菊亭公彦忙应道:“是,陛下。”
虽说左大臣前卫近久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够与众人一同跪倒在地,拜别知仁天皇。
出得小御所,菊亭公彦对菊亭晴季点了一下头,让他跟着自己来到了菊亭的宅邸,位于京都御所不远处的一处萧瑟的宅邸之中,两位一老一少的女子正恭顺的等待着两人的到来。
待得到了屋内,菊亭公彦方才对着菊亭晴季说道:“晴季,你年方十六,却已坐得大将之位,也看得清楚现如今天下的局势如何,乃是武家盛期,要想要在朝廷中维持地位,甚至再进一位,必须要有外援方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