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灵安排了一个男公关在方如珊身边,哄着骗着,回头证据搜集完,一纸律师函就能把她告上法庭!”顿了顿,他转过去看常安,“你真的相信何家能把14%的股份拱手让人?”
常安愕然,久久不能回神,倒不是理不清这里面的逻辑,逻辑不难,无非是利益与贪。欲纠缠,每个人都存着私心,最后演变成一台勾心斗角又欺骗龌龊的大戏,可是…
“如果何家真要告,方如珊会怎么样?”
“也不能怎样,顶多何家会按照之前协议的条款把她手里14%的股份拿回去,不过半山已经清算偿还项目贷款,如果方如珊连这点股份都没了,那她应该就算一无所有了。”
“一无所有”,常安最近三年对这个词的感触实在太深了,确实日子会很难。
“可是你不是说刚才那个男公关她很喜欢吗?”
“应该挺喜欢!”
尽管私底下方如珊签了协议,但她并不是能安分守己的女人,这些年在外面找的男人也不少,但大多是露水情缘,能让她玩一年还没腻,甚至甘愿冒风险为其买房置业,可见方如珊对那个男公关倒真动了点感情。
常安又想了遍那男人的模样,身材颀长,很年轻,即使刚才隔着距离她依旧能分辨出男人长得也挺好看,若再加个会哄会骗,巧舌如簧,方如珊这年纪的女人确实很容易被迷了心智。
若一不小心她还爱上了对方,有天这人却撕掉面具往她心口捅一刀,啧啧…常安光想想就觉得有些心酸。
她低头长而缓地舒了一口气,之后笑,对着陈灏东说:“我算明白了,你这是特意带我来看她们过得有多惨,好平息我对她们的怨恨!”
陈灏东摇头,“当然不是!”
“不是么?”
他笑容收掉,淬着夜色的眸中多了一点深沉。
“我在何兆熊身边呆了好几年,从司机,跟班,工头,到后来的项目经理,那些年鞍前马后地给他当走狗,就是为了取得他的信任,可这个过程其实并不容易。”
眼看着仇人就在眼前,你不但报不了仇,还得舔着脸伺候,换谁都是一种煎熬。
“很多次我都想干脆一刀把人了结算了,可每每这个时候我就想,我得让自己冷静下来,看看他糟心的样子,比如生了个成天闯祸的儿子,比如某个地块批复不下来,比如账上资金吃紧,他去银行四处求人,这种时候我就觉得,他没表面那么风光!”
“所以你这算是同情?”
“同情?你觉得我这是同情?”陈灏东嗤笑,“当时我也觉得自己可能对他产生了同情,特别是跟何灵在一起之后,或者更确切而言,应该是内疚!”
他利用何灵达到自己报复的目的,这点来说陈灏东确实内疚过,但是内疚不代表他会放弃报仇。
“对何兆熊来说,我的目标一直很明确,不会同情,不会半途而废,不过很有趣的是…”陈灏东突然转了话锋,“你相信因果报应么?”
“嗯?”
“何兆熊当年对我父亲做的事,这些年其实也一直在承受着恶果。”
“什么意思?”常安不明。
陈灏东想了想,“有些事本来不打算跟你讲,不过现在这情况,算了…”他蹭着下巴,话锋又一转,“知道何宾是怎么染上毒瘾的?”
常安心头一窒。
陈灏东继续说:“孙正道当年从jūn_duì 复员,下海经商,成立天峰建筑,几年之内就做得风生水起,是因为孙正道在项目上给了他很多捷径。”
当年何兆熊确实是从天峰开始发家,从小项目做起,后来慢慢扩大规模才进军房地产成立了元玺,最初刚成立元玺那两年,接的都是政。府的活儿,比如老城改建项目,翻新云凌体育馆之类,慢慢积累口碑和人脉才一步步成为房地产里的领头羊。
陈灏东继续说:“不过这些捷径也不是无缘无故给的,是何兆熊拿我父母的事当作把柄跟孙正道作了交易,可孙正道是什么人?他是财狼,怎么受得了被何兆熊牵制,所以他安排人把何宾带进了那个圈子,简简单单几管粉,他废了何兆熊一个儿子,且是唯一一个儿子!”
也是够狠呐!
常安脑中瞬时闪过孙正道的模样,尽管见面次数屈指可数,但印象深刻,明明有一张温文尔雅的脸,举手投足也是十分温和从容,常安真的难以想象他会作出这些事,而做这些事的人,就是她的亲生父亲!
“不可能吧!”常安摇着头,还企图作最后的挣扎,但潜意识里其实已经相信了这是事实。
陈灏东继续说:“怎么不可能?这事何兆熊后来应该也查到了,但是已经来不及,何宾意志力太弱,孙正道当时又正在往上走,他也得罪不起,只能私下安排把何宾送去戒。毒医院,但出来没几天又复。吸了,来来回回好几次,最后一次是被人举报的。”
“哥…”常安抖着发出声音,下意识想要阻止他往下说,可是叫了一声“哥”之后就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陈灏东知道“毒”这个字对她来说太敏感了,他伸手,轻轻摸了下常安的头顶,然后说:“我没有吸,至少从来没主动碰过那东西。”
即使那阵子为了跟何宾套近乎,他三天两头跟那帮人厮混在一起,那些人终日聚在屋里吞云吐雾的时候也会引诱陈灏东,“来,吸一口,包你欲仙欲死!”但陈灏东始终能保持坚定意志。
“那后来为什么会进戒毒所?”常安问。
陈灏东回想那几年的事,真是荒唐啊,荒唐得都跟做噩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