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勀搓着额头重重沉口气。
“抱歉,你能做到这样我已经觉得很足够了!”
他知道常安很明事理,也知道这件事坦白之后她也不会真的闹。
她的宽容温柔是她身上最大的闪光点,可是周勀觉得自己自私又无耻,好像总是一次次利用她的宽容温柔来原谅自己。
可是她明明受了这么多伤害,这么多委屈!
“常安…”周勀苦笑,“说句很没道理的话,其实我反而希望你能跟我闹一下。”
“……”
“闹了起码你心里会舒服一点,我还能借机哄哄你。”
“……”
“不过你从来都不闹,所以这么多年,工作,项目,公司经营,我一直觉得自己没什么办不到,唯独你。”周勀无奈笑着,“…我觉得我这辈子所有的挫败感大概全都会来自你身上。”
从当年的方如珊挑衅,到后面金大富绑架,再到现在的田佳琪和刘舒兰,其实追根究底常安都没有做错过什么,她是平白无故承受了这么多伤害,可是到头来,没有人来跟她说声对不起,而他看着她一次次痛苦,一次次挣扎,除了对她好一点,更好一点,其余什么都做不了。
当年没办法手刃金大富,没办法手刃方如珊和何灵,现在更没办法对刘舒兰和田佳琪怎样。
所以他窃心希望常安可以闹一闹,至少可以把独自藏在心里的痛苦和委屈宣泄一下,可是她却总能很自然地去原谅。
她的善良和宽容成为了他的软肋,不,确切来说,成为了他的债。
“你是不是觉得你亏欠了我?”常安问。
周勀抬了下头,你看,她其实心里什么都明白。
“这么想过。”
“但是你又做不了什么。”
“……”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不闹吗?”
“嗯?为什么?”
“其实我也没你想象中那么大方,佳卉小时候就总说我最毒,记事又记仇,受过一点委屈脸上不说,可背地里总要讨回来。”
“……”
“不过这次曝光的事我真的没有很生气,顶多只能算失望,也不想闹,闹一下不能改变什么,最后难堪的还是你。”
一边是太太,一边是妈,常安知道闹大了凭白让外人看了笑话去,而周勀被夹在中间,似乎无论怎么处理都是错。
“我不想让你为难,所以我不闹,可是我也没办法原谅她们。”
周勀握住常安的手,“我明白,这样已经足够了!”
真的,她愿意为他独自咽下所有委屈,真的已经足够了。
“常安,谢谢!”
常安把脸面向窗外,狠狠喘了一口气。
“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后面你是要给那家调查公司寄律师函也好,打官司也好,我都不会干预,更不会出面处理。”
周勀笑了笑:“也用不着你出面处理,事务所那边会帮忙。”
“那现在让我把剩下的布蕾吃完?”
“好!”
周勀松了手,常安又往嘴里送了一口,突然想起来佳卉的事。
“对了,之前跟你提过的,佳卉和高铭要买婚房,上次给你发了开发商名字,你帮我问了吗,可不可以打个内部价?”
周勀“嗯”了一声,“没问!”
“……”
“不过这事我没忘,已经跟徐南交代好了,你让她明天带好证件去找徐南,之前她在怡和住的那套房子会过户到她名下。”
“!!!”
……
周勀最近几个月一直忙,这是两人回来之后在一起吃的第一顿饭,聊了很多,最后周勀又问了小芝上午面试的情况,他之前就知道常安在给孩子找学校,但自己事情太多,一直没顾得上多问。
常安便把上午老师说的那些话给周勀复述了一遍。
“她这年纪,之前又没接受过正规教育,突然插班是挺困难,不光是校方那边有问题,更要考虑孩子是否能适应。”
六岁的孩子了,已经有自主思想,贸贸然把她投入到一种陌生环境中去接受那些知识和规矩,常安一想,可能小芝真的会不适应,至少一开始会不适应。
“那怎么办?我是打算让她在幼儿园先呆一年的,后续要是没问题就直接上一年级。”
周勀想了想,“这事你先不用操心了,我来安排吧。”
靠两点周勀才带常安回公司,直接把人临到自己办公室。
“你先坐一下!”周勀脱了外套,走到桌子前面拎起座机打了个电话,“让方律师过来吧。”
常安:“方律师?我说了我不再参与后面调查公司的案子。”
周勀解了颗衬衣纽扣,“不是曝光那事。”
“那还有什么事要牵扯到律师?”
周勀笑了笑:“等人来了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