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有这事,前几个月,有个乡民脑门子划个大口子,送到医院两瓶水还没挂到晚上就断气了。
赵三刚挂上快档把拖拉机突突开的飞快。
张丽是他房下表妹,方奇真要是出啥事,表叔和婶子也没法活了,家里除了个傻儿子,就是这个闺女还算机灵,让她去坐牢,简直是要杀了他们一家人啊。
方家也不容易,奇子是岳山镇唯一一个考上重点大学的才子,是黑龙潭村的骄傲。
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方奇刚上一年大学正当花钱的时候。偏偏根柱婶老毛病又犯了,腰跟断了似的。去镇子上看,医生说要静养,不能再干活了。说的好听,庄稼人不干活吃啥咧?
咱们黑龙潭村啥时候才能到个头啊,连他这个村长也愁白了头。
其实张丽对方奇印象并不好,甚至有点讨厌。虽然他和她不在一所高中,可听说他经常打架,成绩也不是十分突出。爱耍小聪明,还厚脸皮,喜欢捉弄人恶作剧,才上大学一年又学会耍流氓了。
她跟他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果方奇大学毕业兴许还会留在城市,不想现在居然又回来了——呆在这鬼地方能有多大出息?
不是人家仗着有权,自己好歹也能离开这个穷山沟子。如果自己不回来,又怎么会有这种事?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说到哪都是这么个理儿,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方奇出啥事,不然自己就要坐牢。
随着颠簸委屈的泪珠子也啪嗒啪嗒直掉,手指抚摸他额头:“你要死了,——我也不活了,呜呜呜……”
高奇听说要把他拖镇上去缝针,枕在张丽身上摇摇晃晃挺舒服,正好装死,借着颠簸劲往她怀里拱。
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张丽正难受,哪里想到高奇正怀着这龌龊心思。
二猛听她说的凄凉,忍不住张开大嘴哇哇大哭。
赵三刚回头扇他一巴掌:“你小子干嚎个啥劲,只会添乱,不许哭!”
对后面说:“丽子,别哭了,依我看不会有事,就是磕破了额头,打破伤风针再缝下就好了。一个月前我脚底还给石子划个大口子呢,拿泥糊吧糊吧就好了,这不啥事也没有。”
开了二十多里地终于到岳山镇卫生院,张丽原来在卫生院干过,认识很多人,看见前面穿着白大褂子头发花白的医生忙喊:“袁医生,快救救方奇!”
袁医生转过身来:“张丽呀,怎么了?快送进去。”
二猛把方奇放在病床上,袁医生解开绑在方奇额头的碎布条察看了下伤口,嘱咐道:“去拿碘酒来先消毒,我先给他打一针再缝合伤口。”
“哎,”张丽答应着去拿碘酒,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医院当护士的时光。
袁医生脱下自己的白大褂子递给她:“你先穿上,露着多不好。”
外面有人喊着袁医生走进来,一眼看见张丽便撇嘴道:“哎哟喂,没毛的野鸡也穿上白大褂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