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又有人进了园子,郭敏下意识回头,看见她亲爹郭守义走在前面,后面跟着拖油瓶郭柔,为了衬托身份,似乎还带了个眼生的小丫头。
很显然,李时也看见了:“那个就是你家二小姐郭柔?”
京中百姓可都知道郭守义几年未归,一回来就带儿带女,郭敏自然不肯承认:“殿下也知,我母早亡,并无姐妹。”
这句话叫人听了,也只怕议她气量小些。
不过她才不理会这些,只是淡淡瞥着这对‘fù_nǚ ’。
李时错开脚步,这就稍微迎了一迎,郭守义连忙让开一步,叫郭柔认了人,这小姑娘也才十三,脾气性子却是好的,一福身能看出教养不错。
男人们说起闲话来,也是一句接着一句。
这边台上上了人,正挪动着桌椅,先是鸣了声锣,高台下面立即就安静了下来。
李时正和郭守义寒暄,虽然这人多年不在京中,不过他的名声还是略有耳闻,李时继续着刚才和郭敏说过的话,老郭和小郭一个意思,自然不亢不卑。
他也不馁,仍旧对老郭劝道:“郭敏年岁也不小了,退婚对于一个姑娘家来说名声总归不好,我看还是快快再定门婚事,也好堵上悠悠之口不是?”
郭守义也不傻,知道他是有心做媒:“我也是这么想,不过却没有合适的人选。”
李时笑:“眼下还真有一个,很是合适,说起来也算是我的弟弟,嫡子嫡女,这婚事若成,绝对错不了,却不知大将军有没有这份心了。”
能轮得上他弟弟的人,没有几个,众皇子决计不能这么快说与郭敏,老郭略一沉吟,也只好顺口问了声是谁,李时回头瞥了眼李刃,却是扬声说道:“沈家的,大将军意下如何?”
郭敏偷听了半晌,眼看着她爹开口要说话,立即跳了出来:“不行!”
这是什么场合,多少双眼睛都看着她们,郭守义重重咳嗽了两声,连忙给她拽了过来:“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个姑娘家少说些话。”
其实他也觉不妥,按照二皇子李时的说法,所指之人那就是沈家的嫡子沈江沅。
郭守义虽然不在京中,却对他沈家有些念想,早就听闻他是断袖之身,二十多了一门亲事都未说过怎不奇怪?
把女儿嫁给这样的人,他是真不愿意。
也是郭敏这一打诨,也就顺势下了这台阶:“这孩子脾气倔强,很是像我,婚姻大事还是要靠缘分,日后再说罢。”
说着又拉过郭柔来:“敏敏,带你妹妹四处转转。”
郭敏哪能愿意,只当没听见,抬腿就走。
郭柔也不敢上前,只在旁边站着,娇柔之姿也略有稚嫩风情,李时瞧着,又是来了心计:“其实沈家也并非只这一子的……”
却不说这二皇子巧舌如簧,郭敏从席位上离开,心口发闷。
她丢下玲花,刻意绕过了别个,到了园子深处。
里面都是竹林,以及桃树,此时天寒夜黑,密密的伸手不见五指。
郭敏往里走了几步,就靠在一颗桃树上发呆,刚好月色初上树梢,能照见这一方小小天地。最初见到沈江沅的时候,她已经忘记了是什么时候,不过他向来都是那样的高洁,是她喜欢的干干净净。
但是她知道,那不行。
他对她,恐怕没有半分的男女之情。
并且……
她耳朵一动,忽听身后有轻轻的脚步声,顿时出声:“谁?”
白衫一点点在黑暗当中闪现,一丝淡淡的酒香先窜入了鼻尖,沈江南的脸在月色下面显得更加的白皙。
她松了口气:“江南是你啊,你来这里干什么?”
他抿着唇,看着她的目光幽幽的:“我都听见了,你说不行,我想知道为什么不行,因为我是庶子,对吗?”
说也巧,沈江南就坐在李刃的旁边,是以撞见李时的目光,又听见他提的是沈家子,是真以为说的自己,本来惊喜交加,结果被郭敏一声不行就乱了心去。
他在说什么?
她怔怔看着他:“江南你误会了。”
他自嘲地笑笑,也是伤心:“我没有。”
“……”
“……”
相对无言,也是无言以对。
两个人默默站了片刻,郭敏正要劝他回身离去,忽然惊见江南身后露出一个人影来,他劈手就是一掌,眼见着沈江南这就倒了下去,直接没了声息,估计是昏过去了。
郭敏刚要上前,那人已经站在了月光之下。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少年大步向前,一手就撑在了桃树上面,与她四目相对。
她皱眉:“李刃,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李刃只是冷笑,另只手一抿脸侧流苏,对她吹了口气:“我不知道我在干什么,但是我知道你在干什么?怎么?相约在这桃树下面,才配得上你俩这番诗情画意良辰美景?”
她额角直跳,也不知抽了哪跟筋,看着他这副咬牙切齿的模样竟然心情好了许多,地上还躺着沈江南,郭敏无意与他逞口舌之快,可不气他一气也不是她性格。
“对,约在这里的确不错,不过你真是煞风景。”
“郭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