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应该怎么说呢?”嘉言说,“我们是什么关系?情儿、还是别的?”
俞庭君默然。
下楼的时候,他看到白嘉言在厨房切西红柿,很安静的模样,眉宇间有些淡淡的清愁。也许是心不在焉,她不小心切到了手,献血就那么涌了出来,低落在砧板上。
俞庭君走过去,把她的手抬起来,含进嘴里。
嘉言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
俞庭君笑了笑,摸摸她的头发:“别这样好吗?嘉言,我想看到你开开心心的。我们在一起一天,就开心一天。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说实话,我对任何人都没有信心,包括我自己,我不想做什么可能会违背的承诺。”
嘉言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如果有一天……如果未来的某一天我们还是分开,我会补偿你的。现在,我想试一试认真地和你相处。”他低头看着她,心里有一种声音在说:也许这个女孩是不同的。他和她在一起后,就没有去找过别的女人了,觉得很充实,没有很快就厌倦的感觉。
“你说真的?”嘉言看着他。
他点点头,低头把下巴枕在她的额头,吻了吻她颤动的睫毛。
虽然知道这个人可能就是忽悠她,嘉言还是忍不住欢欣雀跃起来。她让仆人去拿衣服,给他穿外套,戴上围巾,穿好鞋子,忙得不亦可乎。俞庭君提着她的肩膀把她捞起来,让她站直了:“别只顾着我自己,嘉言,你穿什么呢?”
她笑一笑,没说话。
俞庭君让张妈去房间里找一找。他给她买过不少衣服,不过都是夏装居多,冬装屈指可数。找来找去,最后只找到一件短款的浅灰色面包衣,配下面一条呢短裙,也挺可爱。俞庭君垫着下巴说:“你穿这样,还真像个未成年少女啊。”气得嘉言打他。
他转手给她套上一只白色的针织帽,把那些弯弯的头发往帽子里套。嘉言拨开他的手,又把头发扒拉出来,瞪他,说这样才好看。
俞庭君说,怎么样都好看。
她扑过去,他顺势接住她,抱着她在大门口转了三圈。然后,他放下她,说:“快过年了,我们去买点儿东西吧。今年我不回去了,我们一起过吧。”
“我要回去啊。”
俞庭君说:“你傻呀,我可以陪你回去啊。”
嘉言笑了笑,不说话了,任着他把她抱进车里。他车儿多,平时也不开那种特别张扬的,今日倒是挑了辆火红色的跑车,特别扎眼。嘉言摸摸侧壁,锃亮的,像打过一层蜡似的,回头对他说:“这也太刺儿了,你小心被交警重点关照。大过年的,大家都等着弄点小钱回家呢。”
俞庭君把钥匙转进钥匙孔,手伸过来勾她的头。
嘉言大叫“饶命”,嬉笑着趴到他腿上,蹭着蹭着就点着火了。俞庭君低咒一声,把车给熄了,按住她的肩膀:“干什么,还让不让好好开车了,啊?”
她就是笑,有点儿坏坏的。
“谁点的火,谁负责熄火。”俞庭君捏住她的脸,忽然觉得她这小狐狸样儿特别可爱,又忍不住捏了两把。
嘉言一个翻身,趴在他身上。
他捞起她的脸。这双漂亮清澈的眼睛就那么仰视着他,仿佛要看进他的灵魂里,他顿时就有些受不了,右手摸进她的裙子里。嘉言有点儿慌乱,摇摇头。他怔了怔,想起什么,松开了手:“不好意思,我忘了。”
嘉言摇摇头,仰头亲吻他的嘴唇,碰了一下,然后马上离开。两个人,就这么默默对视。俞庭君看着她含笑的眼睛,心里忽然有些异样的感觉。嘉言把目光别开,低头靠在他的怀里,他一遍遍抚摸她柔软蓬松的头发,将手指缓缓插入她的头发里,像要抓住什么,又不知道要抓什么,心里有种若即若离的感觉。仿佛在手里了,又仿佛不在,无端有些发慌。
白嘉言没有这样过。她此刻的表情,让他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俞庭君一直都觉得她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就算心里示弱也不会表现出来,所以有些事情非常顾忌。其实,他有时候很想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很久以前就想,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都忍了下来。他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不受他的控制,在慢慢地滋生,说不清道不明。
但是,不是很讨厌。
那天,他们去买了很多东西,有衣服、鞋子、礼盒,还有很多吃的。把车停在商业中心的广场上,嘉言几乎像一只放飞的小鸟一样跳下来,张开双臂朝远处奔去。路上看到金发碧眼的外国小女孩,她娴熟地用英语和那对夫妇交谈,恳求他们让她和他们可爱的小女孩照一张相。
可是,人家好像有些为难。
嘉言苦着一张脸,忽然像变戏法似的从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开始引诱那个小女孩。谁知,人家小朋友哼了一声,颇为不屑地转过脸去,把屁股对准她。
嘉言气得暴跳如雷,不甘不愿地跺了跺脚。
俞庭君都笑了,走过去,和那对夫妇用英语交流,然后从兜里掏出一条银色的有缠枝花纹的链子,给那小女孩戴上。嘉言还在愣神呢,他对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嘉言算是明白过来了,连忙跑过去。他一手搂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把小女孩固定在他们中间。
一张非常漂亮的照片。
走的时候,那小女孩还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模样,那对夫妇也露出友好的笑容。
嘉言对他们微笑,回头不解地问他:“你和人家说什么了?”
俞庭君伸手点了点脑袋:“我和他们说,我妻子脑子有问题,以前第一个孩子去世了,是个女孩,所以她看到漂亮的小女孩总是忍不住想要和人家照相。这条链子是当初给孩子买的,原本打算孩子生日的时候送,谁知孩子没有等到那一天。”
嘉言越听越气,跳起来去揪他的头发:“你才脑子有问题!说谎不打草稿呀你!那链子很贵吧,你就这么白送人了?哼哼。有钱人的毛病,毛病!”
俞庭君把她钳制在怀里,微微用力就给她提起来了,单手截住她的腰就往精品店走去。嘉言大叫,要打他。
俞庭君说:“再乱动打你屁股。”
嘉言偃旗息鼓。
后来去了一家百年老店,他说要给她买一件珠宝。嘉言说,哪里有冬天买这个的?他贴着她的耳朵说,你可以等到明年夏天再戴。
店主亲自来接待,打开红色绒缎面的盒子,介绍里面一颗六芒星型粉色钻石:“六克拉,现在粉钻已经很稀少了,这颗无论是纯度还是切割都是上佳的。如果有需要,可以加工成戒指,或者镶嵌到项链中,附加配饰不收取额外费用。”
俞庭君把那颗耀眼的钻石拿起来,放在她耳朵上试了试,觉得大了,又放在她脖子上比了比。嘉言有些意兴阑珊,挣开他的怀抱坐到一边的客席上。
他打发了店主,走过来,坐到她身边:“不喜欢?”
她没说话,支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那你说说,你喜欢什么啊?”他把她的头发缠绕在指尖,慢慢地卷。
嘉言站起来,说:“我们回去吧。”
“我说过要送你一件礼物的。”
“什么礼物都可以?”
他点点头。
嘉言笑了笑:“那你做饭给我吃。”
“现在?”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指针显示十点。
“我饿了。”
“我可从来不给人做饭。”
“今天是我生日。”
他讶然地望着她。就这样僵持了会儿,他叹了口气,终于妥协。白嘉言欢呼一声,冲过来,扑到他身上,猛亲他的脸颊,给他一脸的口水。
“脏死了。”他嫌恶地推开她,眼睛里却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