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语千言涌上心头,纪贯新分不清心底那股莫名的躁动,到底是愤怒还是心疼。
话到嘴边,他却只说了一个字:“滚。”
就像纪贯新没料到梁子衿嘴巴这么犟,梁子衿也没料到纪贯新会叫她滚。
一时间,两人四目相对,一个冷,一个惊。
梁子衿不是纪贯新身边那些急于巴结他的女人,所以她的自尊不允许她服软;而梁子衿也不了解纪贯新,不懂他的恶趣味只是他想要亲近她的一种表现,而他的愤怒只是因为满腔的热情没有从她这里得到相应的回应。
他们明明身处同一辆车中,靠的那么近,可他们的心却彼此不通,所以他们不知道对方心中想什么。
看着梁子衿眼中掩饰不掉的惊讶之色,纪贯新还故意问道:“你不是不待见我嘛,我让你滚呢,怎么不滚?”
明明想要她留下,只要她说一句软话,他马上就能收回现在的狠话。
可梁子衿……偏偏不遂了他的意。
大脑处于一片空白,梁子衿知道自己应该什么都不说,掉头走就是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临走之前,却负气的回了句:“我滚了,希望你以后别再来找我。”
都说女人天生爱说反话,纪贯新自诩了解女人,可此时此刻,望着梁子衿头也不回的决绝背影,他竟是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所以他气到露出自嘲的笑容。
想他纪贯新何时受过这种气?还是一个女人的气。
亏得他为了见她一面,都把电话打到骆向东其他的助理那边,如今想来,他不是自作多情到发疯的地步,就是戏演的太过,连他自己都信了。
一个人出神的坐在车子中,心口那里隐隐泛着疼,纪贯新想,也许,是心脏病犯了吧。
在这之后有一段时间,纪贯新跟梁子衿都没有见面。一来纪贯新心底憋气,也想冷一冷梁子衿,顺带让自己转移一下视线,他要向自己证明,他不是对梁子衿有意思,只是这段时间把太多的精力放到她身上,想她已经变成一种惯性。只要过段时间不见她,他很快就会忘记她的。
另一边,梁子衿也不会主动联系纪贯新,毕竟不见面的话是她说出来的,她也找不到其他的理由主动去找他。
再者,骆向东生怕梁子衿背着她去见纪贯新,所以采取了‘人盯人’的战术。白天在公司看着梁子衿,午休和晚上下班的时间,他走哪儿就把梁子衿带到哪儿,也正是因为这样,梁子衿那颗极力想要控制不爱上他的心,到底还是活泛了。
她是人,不是机器,她做不到把心上装一个开关,想爱就爱,不想爱就不爱。
而骆向东何尝能做到视而不见?他也不过是在自欺欺人,打着帮匡伊扬监督梁子衿的旗号,其实心底不是一点私心都没有。说到底,他还是想多一些时间跟她在一起。
如果不是把她当自己人,他不会把她带到他的朋友面前;如果不是心底有她,他不会在听到她叫他‘东哥’的时候,脸上一副不爽的样子,其实心底暖暖的;如果不是在意她,他不会因为她半夜三更的一个电话,急的随便拽过一件衣服套上,连头发都没整理就跑过去找她;如果不是宠着她,他不会答应她的请求,帮徐璐做个人情。
不知不觉中,他们都失了最初的本心。感情一旦要用理智去控制时,其实已经是来不及了。
……
梁子衿再跟纪贯新碰面,不是在其他场合,而是在宁山公墓。
纪贯新来参加朋友的葬礼,而梁子衿来参加顾言盛的葬礼。她从骆向东的车上下来时,纪贯新正站在一颗常青松下面抽烟,离着老远,他一眼就看到她。
想到她口口声声说着不想跟他再见面,却每天跟在骆向东身边,纪贯新心里泛堵,不由得狠狠地抽了一口烟。
他一直盯着梁子衿的背影,看着她走到一帮熟人面前,跟他们聊天寒暄。她对那帮人都不吝言语,偏偏对他……
“看什么呢?”
纪贯新看梁子衿看得出神,就连张耽青何时走到他身边,他都没注意。
张耽青抬手抢走纪贯新指间的烟,扔在地上狠狠踩灭,然后道:“少抽烟。”
纪贯新看着梁子衿的方向,出声道:“你说如果她知道我死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嗯?”张耽青本能的眉头一簇,随即顺着纪贯新的方向看去,见是梁子衿,他瞬间明白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