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在日本修养的那段时间‘节制’的太厉害,自打纪贯新来了凉城之后,不过是连着喝了一阵子的酒,每天多一些应酬,时不时到处跑一跑,他最近越发觉得身体疲乏。流鼻血,嗜睡,有时候梁子衿来酒店找他,他真的不是赖床,而是起不来。
这样的感觉不陌生,可却比以往更让纪贯新觉得害怕。越是离梁子衿距离近,他越是贪婪这份简单又幸福的美好,他好想一辈子就这样走下去,可是,他的身体已经不是一两次向他鸣起警钟。
有一次在酒店里,他吃药的时候无意中被她撞见,她问他吃了什么,他心里特别慌,可话到嘴边,又习惯性的睁着眼睛说瞎话,说他什么都没吃。
这次是混过去了,可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本想情人节的时候带她去瑞士滑雪,结果人在登机之前,却再也忍不住,心脏病发。
模糊中,他看到她那张吓到变了色的脸。他心想,如果让她知道他有心脏病,还是随时都可能会死的那一种,那她……一定会可怜他吧?
他想要的是她的爱,从来都不是感动和将就,更不能是可怜。所以他挣扎着在抢救室里面对医生说:“我女朋友……别告诉她,就说我是低血压。”
医生说:“你现在的情况很危险,我们必须要通知你的家属。”
纪贯新苍白的脸,映照着手术室中的冰冷和毫无生气,他很累,真的不想说话。他真心觉得这医生屁事儿太多,他怎么说就怎么做好了,唠唠叨叨的干什么?害得他还得费劲巴力的说了一句:“别跟她说……我还打算娶她当老婆的。你要是告诉她,再把她吓跑了。”
都这功夫了,他还有心思开玩笑。抢救室中的医生跟护士看着纪贯新,医生是一脸的迟疑,小护士们则是满眼心疼。这么好的大帅哥,怎么偏偏就摊上这么个病呢?
后来,医生出门之后对梁子衿说,纪贯新是先天性的低血压。
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医生也不知道纪贯新跟梁子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只得暗叹这年头‘天妒英才’。
至于张耽青,麦家辉和成霖为何也会众口一词,很简单,纪贯新早就跟他们打过招呼,无论出了什么情况,哪怕他倒在梁子衿面前,他们也绝对不能泄露半句。
纪贯新要面儿,自尊心堪比天高,所以他身边的朋友也不敢跟梁子衿瞎说话,有什么难言之隐都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面吞。
医生跟熟人的里应外合,再次让梁子衿深信不疑,纪贯新是有病,不过只是低血压而已,要不了人命。
如果有可能的话,纪贯新真想一辈子留在凉城。
当时跟梁子衿坐在铁皮棚子中撸串的时候,她问他:“你能一辈子留在我这儿?”
他回:“我要是说能呢?”
其实他没有讲假话,他是真的想留下。只是他假话讲了太多,梁子衿却不信他而已。
因为他病发,留在凉城迟早要露馅,所以纪贯新跟梁子衿再次回到夜城。
要是让纪贯新自己选,他才不乐意回来,因为夜城,有那个男人,他跟梁子衿都忌惮的那个人。
果真,怕什么来什么,才刚回来夜城没多久,纪贯新跟梁子衿就在金丽酒店撞上了骆向东。
纪贯新一眼扫过去,虽然梁子衿对骆向东视若无睹,可就是她的这份刻意回避,才足以说明,她心中还是没有过去这道坎儿。
纪贯新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梁子衿心中还有骆向东。所以他找准机会,对骆向东极尽揶揄,一如凉城富莱酒店的那晚,气得骆向东恨不得七窍流血。
揽着梁子衿,他故意笑着误导骆向东,说:“我本想生日的时候也请你一块儿来热闹热闹的,但是你得见谅,当时我跟子衿一起去她乡下的亲戚家串门子,乡下条件差,我俩连睡觉都得挤在一张炕上,实在是没你能插足的地方。”
看着骆向东那张阴沉却又不能发怒的隐忍面孔,纪贯新心中的开心并没有预想中的那样多。因为他再清楚不过,他跟梁子衿之间,真的是有名无实。
可骆向东心里不这么想,哪怕知道纪贯新很可能是故意气他,但这个‘可能’的比重占多少,骆向东不敢妄下判断。
只要一想到梁子衿跟纪贯新在一起,他会揽着她的腰,拉着她的手,亲吻她的唇,甚至是……骆向东觉得自己要疯了。
可如今他唯一能做的,可以做的,只剩下眼睁睁的看着她跟别的男人一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