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临风跟萧竹日闻言,当即神色大变:“父亲,你什么意思?”
萧天绝神色坦然,平静无波:“你们当然都懂得,我们萧家的责任,这是我不容推卸,也不可避免的宿命,况且我本来就亏欠萧遥,既然无法面对,也无法补偿他,就让这遗憾带走。”
萧临风忽然双膝下跪:“父亲,这都是我的错,若不是跟雪音一定要结为连理,咱们萧家也不会有今日的悲剧,你不该来承担这个错误,若是萧遥真的需要一个补偿,就让我来承担吧。”
萧天绝摆摆手:“这怎么能让你承担嗯?当初做出这个决定的是我,背着你的也是我,我知道,若是你,万万不会这么做的,所以,始作俑者是我,该接受惩罚的,也是我。”
萧临风不禁无言以对,萧竹日想要劝解,可看到父亲凌厉的目光,更觉得千言万语,无从说起。
萧临风忽然道:“父亲,你也不用忙着自责,萧遥未必怨你。”
萧天绝苦笑道:“临风不必多说,做什么决断,我心里都有数。”
显然,萧天绝,在为人处世方面,比萧临风更果决,他毕竟是军委老大,jūn_duì 主宰,手握重大全力,抉择性很大。
做出指令,吩咐指挥,这就是他的天性禀赋。
萧临风叹息,他略一沉吟,道:“父亲,我还想问你一件事。”
“你说。”
“萧遥的事情,你到底打算怎么处置,我不是说我们到底要对他做出怎样的补偿,我是说我们对麟儿该怎么交代,还有,萧遥若是继续这么一意孤行下去,我们能袖手旁观吗?”
萧天绝目光复杂:“临风,麟儿的事儿,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萧临风叹了一口气:“麟儿毕竟是我一手养大的,他是无辜的,我觉得,不该让他承担这种痛苦,这件事儿,还是不让他知道的好。”
萧竹日却道:“大哥,不是我打退堂鼓,拆你的台,你要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就算你现在能够瞒住麟儿,但能够瞒住一辈子吗?”
萧天绝咳嗽了一声:“更何况,麟儿还是有母亲的,就算不想这件事儿伤害麟儿,又怎能保证木雨晴不会生出祸端?”
萧临风顿时沉默。
萧天绝叹了一声:“临风,说起来,这段时间,你已经变了不少,人也激进了不少,果决了许多,可是在感情上面,还是踌躇难断,你重感情,这是你的有点,但也正是你的弱点。”
萧临风默默道:“那么父亲又是怎么看待的呢?”
萧天绝漠然:“我觉得,这件事儿,还是该原原本本的告诉麟儿,当年就是遮遮掩掩,才酿就了现在的悲剧,现在还是要遮掩下去,岂不是要重蹈覆辙吗?”
萧临风身体一震,他本来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可是父亲这么一说,他又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真的是大错特错。
也许等到以后萧麟知道真相,也会恨自己一辈子。
既然真相永远都无法遮掩,自己何必要逆天而行呢?
干脆告诉萧麟算了,与其让自己来抉择,不如给他一个选择,至少,他以后的人生,能够掌握在他手里。
见萧临风沉默萧天绝以为他很挣扎,他随即道:“临风,你放心,不管麟儿知道真相后,做出怎样的抉择,他还是我们萧家的人,只要他有所需要,我们萧家,还是对他一如既往的帮助!”
萧临风眼中一亮,当即拜谢道:“谢谢父亲。”
萧天绝正色道:“临风,也许你会怪我,这一直以来,对麟儿的感情有些冷漠,不过你要知道,人情是很难言的,二十年,就算我是个铁石心肠,看着麟儿在身边长大,也把他当做了亲孙子,我这么对他,就正如当年对你一样,不过是所期望着深,否则又何必当初把他换回来,当我萧家的继承人。”
萧临风本来也以为,自己的父亲自从见到萧遥后,就对萧麟不冷不热,乃是嫌弃,现在听到这话,不禁发觉,自己一直以来,都误解了父亲:“父亲放心,我会对萧麟把事情说明的。”
萧天绝点点头,然后道:“至于萧遥的事儿,我想,我自己也没有一个主意?”
萧临风不禁迟疑:“父亲,您怎么也会没有主意呢?”
萧天绝道:“萧遥跟麟儿不同,他是一个从小在家族严密培养下的宠儿,就算拥有至高无上的天赋,但到底对长辈服从,可是萧遥却从小生存于山林,与其说是人养,不如说是天养,他没有一个真心尊敬的人,任何人他都可以逆。”
萧临风闻言,心中更是难言悲怆。
无论谁,面对自己儿子从小孤儿的生涯,都难免有所惭愧,萧临风这种仁厚长者,自然更无法避免。
他宁愿让自己丧失任何一切,来弥补这二十年来对萧遥的遗憾。
可是老天又怎会给出这种机会?
世上又有什么事儿可以重来?
默然良久,萧临风道:“父亲,不管萧遥愿不愿意回到萧家,但他现在的困境,我们又怎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