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楷担心的事远远比外头的鸣冤鼓要麻烦的多,只是现在,他不得不耐下性子继续一个个地盘问。
江强虽然死了,可是这个人是不能不保的,若他是十恶不赦之徒,那么之前的种种作为岂不是成了笑柄?
为了自己的前程,为了好不容易赚来的名誉,郭楷也不得不硬顶下去。
所有状告江强的人,郭楷要嘛是呵斥赶离,要嘛就是拖延时间,要嘛是说胡搅蛮缠,要嘛就是事情还未有定论,且等一等再说,自然会有交代。
至于等多久,到底有没有交代,那就不是眼下的问题了,若是连忽悠都不会,还做个什么官?
郭楷并不知道,在这顺天府的外头已经排队侯了许多人,这队伍宛如长龙,蜿蜒着朝鸣冤鼓的方向去,出来了一个人,自然又有人抢上去鸣冤,以往那些穷凶恶极的差役见状,竟是不敢阻拦,因为在这队伍里头还有不少是身形彪悍的家伙,他们并不鸣冤,只是抱手在一边站着,眯着眼在这儿看着。
差役们倒是不怕这些人,怕就怕闹出了乱子,这些人趁乱下黑手。
街面上混的人,眼睛毒得很,这种亏是不会吃的。
除了那上百个要鸣冤的和几十个参杂在人群中的彪形大汉,自然少不了许多看客,这些人来就好事,现在见知府衙门还没消停两天又出了这么个事,一打听才明白过来,原来都是听闻这位府尹大人乃是青天,于是许多苦主不再隐忍,纷纷要来状告沉冤。
众人一听,乐了。
在他们听来。这似乎很顺其自然,现在谁不晓得郭楷郭大人乃是大明朝最富盛名的清官、好官,这样的好官可是不多见,平时的草民遇事往往都是隐忍不发,顾忌实在太多,一方面怕人打击报复,另一方面又怕官官相护,俗话说得好,衙门八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谁吃饱了没事去告状?
只是现今不同了,现今这位郭大人肯为大家主持公道,自然妙极。
于是众人不免要打听,诸位要告的是谁。结果得出的结论却是让人更加来了兴致,要告的居然都是那个被打死的江强。
江强如今也是街头巷尾熟知的人物,大家都知道,这位衙里的差役被权贵打死了,真真是可怜,他的家眷还扶着棺材来过一趟顺天府呢,怎么反倒人人都来告江强了呢?
于是争议就来了。有人冷冷一笑:“莫不是这些人根就是被人安排,故意要诬告江强,好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吧?”
却也有人冷笑反驳:“假若这姓江的当真无罪,自然是诬告。可是人家击鼓鸣冤,一旦诬告,那可是要惹官司的,既然不是诬告。只是倾诉冤情,又有什么不可?莫非咱们大明朝还不准人告状吗?”
“可是为何平时不来告。现在反而来告了。”
“大家都晓得郭楷郭大人乃是青天老爷,自然就来告了。”
大家争得面红耳赤,自然也有不少排队告状的人也加入了争吵的内容:“江强是什么人,这街面上但凡有点营生的,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是什么样的人,但凡去打听打听就知道,我等苦江强已久,现在江强死了,拍手称快都来不及,现在有郭大人做主,自然要请他秉公决断,为咱们平民百姓申冤。”
争到后来,大家都不禁感慨:“昏官在的时候反而治下无讼,如今青天大老爷在堂反而诉讼如雨,若非这位青天大老爷,不知多少人沉冤不得昭雪。”
众人纷纷点头,都是一副敬服之色。
那些前来告状的更是添油加醋,这个道:“郭大人是青天,定然肯为咱们做主。”那个道:“郭大人公侯万代。”“大明朝难得出一个似郭大人这样刚正不阿,肯为咱们百姓做主。”
正说着,却看到一个个人被打出来,有人鼻青脸肿,满脸冤屈和无奈,众人见了,连忙围上去,七嘴八舌地道:“怎么,为何被打出来?莫非是诬告吗?”
“诬告什么?”被打出来的人冷笑连连:“分明是证据确凿的事,那姓江的打砸了我的店铺,有这么多人证,可是郭大人却说什么时间久远,模糊不清,我不过说了一句若是再耽搁下去,岂不是时间更加久远,更加揪扯不清?谁知郭大人便勃然大怒,将我打了出来。我真是冤枉,起先被那江强欺负,每个月都要盘剥我一次,辛苦做点小买卖,这月五两,下月十两的送给他,没有遂他的心便跑来捣乱,指使人打我,现在以为已经拨云见日,有人肯来做主,谁知竟是一丘之貉。”
众人听了直吸冷气,可是许多人仍然不信的样子,郭大人可是青天,坊间早就传开了,怎么可能信你一人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