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三个人,要堵他们的口却不容易,这第一个就是徐阶,徐阶可是清流官,清流官就意味着什么话都敢说,什么篓子都敢捅,他要是把篓子捅出来怎么办?
其二就是徐谦,徐谦这厮是出了名的唯恐天下不乱,要是胡言乱语几句,又或者什么时候和杨廷和不对付,拿这个来做文章,这也是一个麻烦。
当然,嘉靖只要出了面,给他一点暗示他确实会谨言慎行,可问题在于,人家辛辛苦苦的把事情办好了,让真相水落石出,揪出了姜昕,结果却是这么个结果,现在却反而让他噤声,若是不给点好处安抚一下,显然是很不厚道的。
最后一个人就是邓健,邓健在这件事上吃了很大的亏,差点连性命都没有保住,千辛万苦不负众望从海外回来,结果一登岸就吃了这哑巴亏,若是这家伙不开窍呢?
嘉靖淡淡道:“徐阶此次不负圣恩,功不可没,不妨敕他去詹事府吧,圣旨今日就要发出去。至于徐谦,操练皇家校尉有功,况且此次武英殿校尉剿灭倭寇亦是大功于朝,如何赏赐,朕还要再斟酌一二。倒是这个邓健,据闻他万里迢迢代朕巡守四方,很是辛苦,即便无功亦有苦劳,便敕他海路安抚使司安抚使,反正朕也打算设个海路安抚使司,便让他来就任,暂定为六品,如何?”
三个人俱都是得到了好处,徐谦暂时还没有恩赏出来,不过肯定不会少,徐阶也是运气,本来放去了大理寺,虽然出身是极好,可是这一次直接让他去詹事府,虽然现在太子年幼,詹事府里眼下还没有太子,不过只要一脚踏入了詹事府,那么未来的前程必定是不可限量,由詹事府入内阁的几率比由翰林院入内阁的几率更加高了数倍。
至于这所谓的海路安抚使司名堂就更多了,按理来说,安抚使司是正五品的衙门,和布政使司差不多,相当于知府衙门的级别,只不过如这布政使司一样都是名存实亡,现如今大明朝已经极少见到安抚使司衙门了,只有情况特殊时进行特设,只是嘉靖弄出了个海路安抚使司,级别却只是正六品,可见他也只是借题发挥,说穿了,就是给这邓健一个名份,让他好好的跑船。
从前邓健的官职是巡海大使,是九品武官,九品升六品,简直就和火箭蹿升一样,不过这种事也是常有,低阶的官员升官本来就容易,而到了六品之上,每一步都要难上许多,最重要的还是,从前的巡海大使不过是流官,而现在,却等于是转了正,转正之后,邓健就等于是正式的官员,并且可以光明正大的招募差役、水手等一些人手。当然,朝廷永远是不会吃亏的,比如朝廷给了县令、知府、巡抚们自己招募随员和差役的权利,你想要招募多少便招募多少,当然,工资是你自己给付。
嘉靖提出来的赏赐算是极为丰厚,甚至某种意义来说,直接改变了徐阶和邓健的命运,若换在其他时候,杨廷和怕都要反对,理由就是不合规矩,只不过现在和以往不同,杨廷和自然也不愚蠢,只是点点头:“可以。”
王鳌自然也不反对,却不由问:“陛下,海路安抚使司分管什么差事?”
王鳌是个认真的性子,既然弄出了个海路安抚使司来,总要问清楚才好。
嘉靖沉吟道:“安抚各藩,巡视海路。”
这是一个很笼统的说法,越是笼统的东西权利就越大,比如说安抚各藩,这各藩怎么个安抚法,藩国们要和你交易,你交易不交易?藩国们国内出了问题要平乱,你平乱不平乱?藩国内部发生了争议你要不要协调?所谓的安抚使和招讨使其实职能都是一样,都他娘的属于啥事都可以不管,又都可以干涉,凭的全是个人爱好。
再有这巡视海路那就更是笼统了,朝廷对所谓的海路就是睁眼瞎,海上有几个岛屿都不知道,若是遇到了海盗,你这巡视海路的安抚使司要不要管,有各国商船贸易,天朝上国又要不要管?
王鳌苦笑,心里说,但愿这姓邓的不要学徐谦,若依着徐谦的性子来做这安抚使,把是这汪洋大海上都得翻个个来,只是身为内阁大臣,对于这种海事实在没多少兴致,就算是有兴致,王老先生也不懂,最后他提出来了最后一个问题:“现在若不把事情讲清楚,再有言官弹劾徐谦等人怎么办?方才廷议上已经闹得不可开交,陛下既然打算遮掩此事,又拿什么说辞来应付言官?”
嘉靖微微笑的看向杨廷和:“这件事,怕只有拜托杨先生了,杨先生认为该怎么办?”
皇帝老子算是仁至义尽了,你总不能光遮丑不办事吧,杨廷和自然晓得这个道理,他沉吟片刻,随即斩钉截铁的道:“这个容易,无非是四个字——杀鸡儆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