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书信,来自浙江,竟是出自直浙总督衙门。
看了书信,朱茂竟是呆住了,这位方总督想做什么?
早就听人说过,方总督乃是王阳明的弟子,眼下,此人又是王学总督,可是他为何,要写来这一封书信?
书信的内容简单,只是告诉朱茂,近来王守仁身子不好,身体不好,一直不能视事,而且旧疾发作,百病缠身。
上头,还加盖了总督的大印。
消息刚传出去,方献夫就来了书信,按理,方献夫算是朱茂的上司,对这个上司,朱茂心里鄙视,因为他是王学门人,是新政的主导者。
可是接了这封书信,又全然不是这么回事,莫非……这是方献夫故意试探自己,又或者根本就是姓徐的那小子的阴谋。
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其实近来江南一带,有一种传闻,说是虽然方献夫是直浙总督,可是浙江的事务,他一点都不插不进手,连一个人都使唤不动,便是浙江布政使司,对他也都采取漠视的态度,压根就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下头的知府、知县,但凡有什么政务,都不会理睬总督衙门,而是直接向布政使司通报。
这里头,或许另有内情……
朱茂眯起了眼睛,越来越觉得可疑,莫非这位方总督,也想姓徐的栽一个跟头,历来这总督和巡抚,就好像知府和同知一样都是冤家,你的权利多一分,他的权利就要少一分,你说话算数一点,他说话就没有人理睬,这里头的关节,寻常人又怎么明白。
书信里还提到了一件事,说是南京城有位姓吴的大夫,一直给王守仁看病,若是朱茂有闲,可以去拜谒一下这位吴大夫。
朱茂沉吟片刻,嘴角扬起了微笑,这个方总督,果然有一点意思。
他大致已经明白了,方总督确实心怀着不满,而这种不满,在徐谦回京的过程中,与日俱增。
若说其他时候,倒也罢了,毕竟你姓徐的厉害,你在浙江,身为总督,插不进手,倒也情有可原。可是你回京去了,总督依旧插不进手,这算什么?
人要脸树要皮,方总督也想办一办新政,好从新政中分一杯羹,可是呢,新政的人对他敬而远之,京师里的老爷又对他冷漠,说来说去,还不是姓徐的害得。
这世上的事,姓徐的可以信任布政使,可以信任提学和提刑,甚至可以信任下头的知府和知县,唯独不能放心他这个方总督,这就是官场的规矩,因为你是总督,把权利交给布政使,徐谦依旧是浙江省说一不二的人物,可是交给了方总督,说不准几个月回来之后,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朱茂沉吟片刻,随即唤了人来:“立即来人,去寻一个叫吴闽中的大夫,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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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杭州。
巡抚虽未回来赴任,不过这里一切都井井有条,在赵明的主导之下,浙江各府各县的新政推进并没有什么差错。
其实浙江的官吏,早已习惯了新政,他们从新政中得到了好处,得到了希望,自然而然,实心实意的推进新政,不敢丝毫怠慢。
在这种团结的局面之下,就好所有的政令都是畅通无阻,各处的河道工程,除了几处偏远一些的府县,其余的府县大多都已经完工,往来的商旅如织,在这错综复杂的河道上,押着货物风尘仆仆的来回奔走。
而大量的流民和乡下的佃户,也开始大规模的涌入府城县城,各县之间,为了争取多办几个工坊,偶尔也会有些摩擦,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县令们已经尝到了甜头,他们这才发现,原来工坊的银子,竟是如此好挣,来了个工坊,随便让自己小舅子进去入点股,每年的分红可是不少,而这种潜规则早就风靡整个浙江,这种事,大家心照不宣,更不必说,这种新型的牟利之法,既不担心御使弹劾,又可以为自己增加政绩,所谓一举两得,因此,如何吸引更多工坊,如何吸引商贾聚集,成了所有官吏们绞尽脑汁的难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