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谦颌首点头,道:“胡大人不知有什么见教?”
胡忠倒也不敢喝徐谦攀什么交情,虽然客气,却显然不希望和徐谦有什么牵连,连忙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奉上一本簿子,道:“这是大致的章程,就请徐大人过目。”
徐谦接过,竟是真的认真看起来。
这一点让胡忠有点不自在,因为徐谦翻阅的速度很慢,这就说明,这位徐大人在一字字的看,很是认真。
工部最怕的就是别人认真,而胡忠看到这个情况,心里也不由七上八下起来。
这个徐谦,会不会横生枝节?
看了半个时辰,胡忠的腿脚已经酸麻了。
突然,徐谦淡淡的道:“本官只看了三成,只是现在,却是疑窦丛丛,不知胡大人能否解释一下。”
胡忠心里咯噔一下,道:“还请打人示下。”
徐谦道:“整个新宫,要靡费一千五百万纹银,圈的是煤山附近的那块地是不是,占地可是不小,足足七百余亩,只是花费,还是大了。”
胡忠笑道:“其实这比大高玄殿,已是值当多了,大高玄殿占地不过五十余亩的土地,不足新宫的一成,可是花费的纹银却是两百万两纹银。既是天zǐ_gōng 寝,自是少不了要破费的。”
“是吗?”徐谦微微一笑:“如此说来,我倒是要敢问一下,这里头的神木是什么?”
“神木,自然就是神木……”
徐谦失笑:“无非就是木料而已,有什么名堂,还能有什么名堂?”
“徐大人此言差矣,这是真正的神木,乃是张天师亲口指定的镇殿之宝,需从泥婆罗国砍伐,花费无数人力物力运输至京……”
徐谦淡淡道:“即便如此,单单一根木头,就需要靡费数十万银子?胡大人莫非是当徐某人是傻子,已经混账到了好坏不分的地步,这样的木头,我能找许多来,三千两银子就能命海路安抚使司运来,你信吗?”
胡忠的脸色剧变,道:“下官说了,这是张天师的意思。”
徐谦冷笑:“张天师的职责是为陛下炼丹,什么时候,他还管工部的事了?莫非他已是工部尚书?不对嘛,工部尚书不是前几曰还和本官在殿中廷议,和本官争得不可开交了?这倒是怪哉,堂堂尚书,对我这户部视之如寇仇,怎么到了一个道人面前就乖乖成了磕头虫,这道士说什么,他就办什么?只是不知,这是工部什么时候的规矩,还请大人赐教。”
胡忠很是尴尬,一时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勉强道:“大人这莫不是因公废私?因为和本部尚书大人有私怨,所以……”
徐谦笑的更冷:“本官能和你们有什么私怨,只不过是诸位做的事,未免太过份了一些,一块木头,也敢要几十万两银子,胡大人自己不觉得可笑吗?这个章程,简直就是荒谬可笑,总而言之,本官是万万不敢苟同的,若是你们执意要这样修建,那么本官就少不得要禀告天子,好好将这笔账算一算了。”
徐谦随即道:“回去重新修订吧,不只是那神木,其余都改一改,你们想从中捞取一些好处,本官也无话可说,更不是挡人财路之人,只是凡事不要过份,要懂得适可而止,更不要将人当成傻子,下一次若是还如此不知轻重,那么就不是重修了,咱们到天子面前说这番话去吧。胡大人,本官乏了,请回!”
徐谦的态度,让胡忠既尴尬又愤怒,这时徐谦将那簿子丢过来,他连忙凌空接住,可是又不敢发作什么,只得道:“大人教诲,下官必定铭记在心,下官告辞了。”
说罢,匆匆出了徐府。
徐谦目送要他的背影,露出几分厌恶,水至清无鱼,徐谦从不反对别人捞一点好处,人生在世总要吃饭,这做官也是一样,总是需要银子来维持自己的体面,只不过像这些人这般狼吞虎咽,如此肆无忌惮,徐谦却有一种本能的反感。
至于这些人的面子,徐谦自然也没兴致顾忌,他若是怕,就不叫徐谦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