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月格格的心目中,努达海这个就好像天神一样救了她的男人,有着让她无法拒绝的温柔,也有着让她无法抗拒的吸引力。冥冥中,仿佛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她可以在他面前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可以在他面前尽情地哭泣,可以告诉他自己的悲哀、孤单和彷徨。
每当在她需要的时候,这个男人总是会及时出现,就像那天一样,就像现在一样。新月知道,他有家庭,有美丽的妻子,有可爱的儿女。她也知道,自己应该离他远一点,再远一点,才能不让自己的心沦陷。可是……她控制不住啊,她就是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他啊。
看见新月格格匆忙拭泪的样子,努达海温和地笑了。他将手臂搭在少女微颤的肩上,声线柔得能够滴水,“想哭就哭吧,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而且,也只有我能看见。你一直这样憋着,会憋出病来的。未来的路还长,你哭过了,才能好好地振作起来啊。”
“你也知道,我有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女儿,她可没有你这么坚强。每次受了委屈或者伤心了,就会钻到我怀里大哭一场。所以,现在你也可以将我当成父亲,在我怀里好好哭一场,不必隐藏自己的眼泪和悲伤。要不然,我们也可以谈一谈,你愿意么?”
新月抽噎着摇头,这男人就是这样的温柔和善解人意,让她怎么能够拒绝啊?她又抬头去看月亮,幽幽地说道:“我看见月亮,实在是太伤心了。我就出生的那天,天上就挂着这样的一弯月亮,所以我叫新月,阿玛也叫我月牙儿。可是现在。没有人会这么叫了……”
努达海心中有种冲动,不能让这女孩儿继续悲伤下去了,他要做那个人。他手臂一收,就将新月揽进怀里,口中轻轻地唤着,“月牙儿,月牙儿……谁说没人会这样叫你了,不是还有我么。如果你愿意,以后私下里我都这样唤你,好不好。月牙儿?”
天哪!新月觉得自己简直要被这一声声满含深情的呼唤融化了。她再也控制不住心中涌上来的悲伤和冲动,扑在努达海的怀里大哭。窝在他的怀抱里,就像还在阿玛的怀里。可是,又不一样,有一点是阿玛的怀抱也比不上的。那就是。努达海的怀抱,好像天生就该是她的一样。
两个依偎在一起的人。良久才略略分开。夜色更浓了几分。努达海劝解道:“好了,哭出来之后是不是舒服了一点?以后,要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也都可以来跟我说说,然后心里就痛快了。时辰不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继续赶路呢。”
“啊……”两声惊叫几乎不分先后地响起,新月和努达海不由自主地分开靠在一起的身体。他们站起来本想往回走,一转身却发现身后竟然有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总之两个人就是下意识地分开。也许。他们也知道,现在这样子不好,很不好。
新月和努达海坐在营地的角落里,身后也有营帐的遮挡,旁人轻易看不见。所以,直到回身两个人才惊讶地发现,他们的身后竟然有两个人。一壮实一单薄的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地站在那儿,就连努达海也吃了一惊,更别说新月了。缓了好半晌,她才认出这两人是谁。
刘煜带着张召重站在那儿,双手背在身后,眼神冷冰冰地看着前面的一男一女。从努达海坐下没多久,他就已经在这儿了,可沉醉中的两个人都没有发现。而他也没有惊动两人,只是这么冷眼看着。他想知道,这两个人什么时候才会发现他。
说实在的,这两个人的“演技”都不错,比电视剧中的演员都要好得多。男的英俊,女的娇柔,组合在一起的画面也很和谐。如果自己不是身在戏中,刘煜真想搬把椅子坐下来,好好欣赏一番。可惜,现在的他一点都没有这样悠闲的心态。
虽然是夜晚,可毕竟是jūn_duì 营地,也有巡逻的队伍来往徘徊。努达海带的是镶白旗,其中也有不少来捞军功的贵族子弟。刘煜不禁讽刺地想到,他是不是应该感谢上天,幸亏这俩人还知道找个避讳人的地方,没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表演?!
“克善,你怎么站在这里?很吓人的,知不知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又不听话是不是?我们明天还要赶路,万一因为你起不来耽误了行程,会让将军为难的。咱们这一路上,已经让将军担待了很多,你不能再这么任性了,知道么?”
不知怎的,新月就是觉得不能让“克善”开口,不然一定会让她跟努达海难堪的。所以,她端起一副严肃的面孔,一叠声地说道。越说下去,她的声音就越大,越是觉得自己理直气壮。方才泛起的一点点莫名的心虚,也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是的,就应该是这样。
“没关系。小孩子嘛,总会有顽皮的时候。我家的骥远小时候,那才叫无法无天呐。不过,天色确实很晚了,克善真的该去休息了哦。”努达海也笑着摇摇头,脸上是包容宠溺的样子。他自己也觉得可笑,面前的明明是个小孩儿而已,他怎么可能会感觉害怕呢。
“说完了么?”刘煜笑了,目光在新月和努达海之间徘徊。这么喜欢情不自禁的两个人,他原以为他们是没有廉耻之心的,现在看来此时还是有的。至少,他们现在还知道自己的情不自禁是不能被人发现的。“我一直有些话想说,既然两位都在,那就趁现在吧。”
“他他拉将军,你带队救护我们姐弟于危难,我万分感激。虽然,这也只是你奉皇命而为。将军你英武不凡,坚强果敢,又细致体贴,我十分敬重将军的为人。听说。将军的家庭也是和睦万分,真是让人羡慕。只是……”看着努达海明显扬起的嘴角,刘煜话锋一转,“只是有些事,还请他他拉将军自重。我姐姐年轻不懂事,难道你人到中年也还不懂事?”对面的两个人蓦然变色,却不能阻止刘煜要说的话,“他他拉将军,你逾越了。”
刘煜盯着两人猛地难堪下来的神情,忽然间觉得很烦躁。明明已经下定决心并付诸行动要除掉的人,现在竟然还楚楚可怜地在他面前蹦跶。偏偏他现在的情况又很尴尬,自身的力量无法使用,手头上又没有任何可以掌控的势力,就连疑似引导者的张召重估计也不会帮忙。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话也许说得不对。可刘煜觉得这种枭雄似的人生信条很现实,至少能让人活得好一点。当然。为己也并不是说要损人利己。但绝不能被人坑害。什么坑爹、坑弟的存在,就应该早早地人道毁灭掉。而他,现在就面对着这样的情况,却无能为力。
在端亲王府,他没有机会;在荆-州城中,他没狠下心;在山谷大石上。他又没算对时间……这样的种种造成了他必须要直面惨淡的人生,他能在努达海的眼皮底下,假他人之手弄死他的“月牙儿”么?!
但是,刘煜也不能让这两个脑残在自己眼皮底下勾搭。中年“天神”跟泪包“月牙儿”的组合。一点都不符合他的审美。既然这样,那棒打鸳鸯的活儿,还是要做起来的。虽然,他自己都不看好自己的工作前景。所以,今晚他出现在这儿,第一次扮演捉奸者。
无视掉两人悲愤的脸色,刘煜背着手缓缓围着他俩转了一圈,才厉色道:“他他拉将军,我说你不懂事,是不是很生气?生气就对了,因为你的行为也让我很生气。不光是我,我想我黄泉之下的阿玛、哥哥们会更生气,他们恐怕恨不得从地下爬上来质问你。
我端亲王府的格格,就算不能说是金枝玉叶,却也不是谁都能招惹轻贱的。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身为一个外男方才做了什么?如此深夜,又是如此偏僻的角落,你们在这里的行为可合乎礼法?你是不用愁,妻妾成群、儿女双全的,我这位姐姐可还云英未嫁,她今后可还要不要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