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总是在大家开心的时候搅局呢?你得了时疫,努达海一家能够接纳我们。这已经是多大的恩情了,你又要恩将仇报么?算上这一次,努达海已经救了你两次了啊。咱们要离开了,努达海还为咱们送行,准备得这样周到,你到底有什么不满?”
每次看到努达海,新月都像打了鸡血似的,充满了勇气。本来已经对刘煜有些惧怕的心情,也都被她抛到脑后,勇敢地冲到刘煜面前指责。自家主子身子尚弱,张召重跟萨福鼎护小鸡似的挡在刘煜前面。刘煜隐晦地翻个白眼,推推堵在面前的两堵墙。
“本世子奉旨在他他拉家养病,这是皇上给他们家的信任和恩典,说到哪儿去他们这群奴才也不能称作本世子的恩人。伺候得好,那是他们的本分;伺候不好,那就是罪过。”刘煜瞪新月一眼,“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咱们还是说说怎么处置这些下人吧。”
“他他拉福晋,这事出在你们府上,参与的也都是你府上的人。你倒给本世子说说,接下来是个什么章程?”刘煜看向雁姬,从方才他就觉得这女人的眼神不对劲儿,特意这么问她。雁姬,原该是个以夫为天的柔淑女子,可不该有那冷冰冰、遗世绝立的眼神啊。
雁姬在心中挑眉,一甩帕子便跪下请罪,“奴才有罪,没能提前制止这等荒唐事,牵连了世子、格格,实在万死难辞。奴才这就挨个拷问,将知情者全都看起来,等待皇上的旨意。到时是打是杀,奴才等听凭皇上处置。也请世子放心,这事您并不知情。”
“嗯,那你就去吧。”刘煜点点头,转向萨福鼎,指着新月道:“老萨,这事不便外泄,明日一早你亲自进宫,将此间之事禀明皇上。‘万寿无疆’之词虽非出自我等口中,却是因她而起。请你代我向皇上请罪,如何处置,听凭皇上旨意。”
这话虽然说得大义凛然,刘煜却笃定了乾隆不会从重处罚,最起码不会一棒子将人打死。毕竟,努达海此时还是乾隆看重的武将,而且又事关端王府遗孤,乾隆不会将事情弄得人尽皆知。最大的可能。就是将知情者尽数打杀,再寻个理由狠狠敲打努达海一番。
直到此时,努达海等人才惊觉犯了何事。以前他们光顾着讨新月欢心,却忘了什么话是能说的,什么话是不能说的。有人点出来了,才惊觉已经犯了忌讳,而且是能掉脑袋的忌讳。这才害怕起来。
一群人干坐着直到天亮,萨福鼎则早早就等在宫门口,一开宫门便去见了吴书来。发生这种事,吴书来也觉得很无语,往常没发觉他他拉努达海是这个风格的啊。他那常胜将军的名号虽然有些水分,毕竟没打过什么打仗嘛。可也不是凭白得来的,不像是没脑子的啊。
吴书来在心里摇头,这事不是他能置喙的,还是赶紧进去禀报给皇上。乾隆正在用早膳,刘煜熬过了时疫,这让皇帝的心情不错。想着那孩子今儿就回宫了,乾隆连粥都多用了半碗。心里琢磨着“克善”也不知道瘦了没有。病了一场可得好好补补才行。
听了吴书来回禀的事,乾隆愣了愣,继而笑着说:“这些都是小事,都交给克善处置吧,抹干净就行了。另外让人告诉他,别为了那起子不晓事的费神,自有朕替他料理。再一个,朕等着他用晚膳呢。让他早点回来。”努达海真是昏了头,为了个女人脑子都不清楚了。
乾隆略一停顿,又摆摆手道:“算了,今儿叫小林子跟着朕,你亲自过去,给那孩子撑撑腰,省得旁人不拿他当回事。你去了也看着他些。别让他在外面贪玩,处置完了直接带回来。早知道那府上不清净,朕就不送他过去了。这病才刚好,又碰上这样的事。也难为他了。”
这才是真宠啊!吴书来无语地退出来,默默地将世子的重视程度再调高一挡。他出来将话跟萨福鼎一说,萨福鼎才放下心来。皇宫里不好混,跟错了主子可是会要命的。他原先还担心主子被皇上厌弃,现在看来不但没有,反而不是一般的得宠啊。
因为院子被封着,不许进也不许出,所以等吴书来到时,刘煜还没能用上早膳。昨晚的筵席虽然还有剩,可盛夏的天气,一个晚上足以让菜肴变馊了。就算没变质,那些金尊玉贵的人也不稀得将就。或者说,他们已经没心思去想什么早膳了。
外面的守卫已经被吴书来带的人接手,刘煜也终于吃上了迟来的早餐。听到乾隆让他酌情处理的话,刘煜笑了,其他人也笑了。不过很显然,他们笑容的含义并不一样。刘煜笑是因为有了折腾人的权利,而其他人则是觉得万事大吉了。
“克善”是什么人,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孩子,而且又是新月的弟弟。皇上既然全权交给“克善”处理,那就说明皇上没有在意这件事,这就是轻拿轻放的意思啊。从表情上就能看出来,他们彻底放松了。可很显然,放松得太早,是注定会造成悲剧的。
终于填饱了饥饿的胃,刘煜看向跪了一地的下人侍女,眼中闪过一丝可惜。都是娇花儿一般的年纪,却偏偏跟错了主子,自己也是不省事的,“万寿无疆”什么的是能随便说的么?刘煜指指这些人,“吴总管,着人杖毙吧。至于他们的家人,就请他他拉福晋妥善安置了。”
一声令下,整个院子都有些『乱』了。侍女们觉得很冤枉,她们不过是听命排演舞蹈,为格格庆生而已,怎么就把自己的命丢了。那生日贺词又不是她们想出来的,凭什么这样对她们?虽然被堵着嘴,可她们还是拼命挣扎,有的磕头求饶,有的想要逃跑。
那些昨晚在院子里伺候的下人就更觉得冤枉了,他们不过是旁观了一下,就得付出生命的代价,太不值了啊。原本一件喜事,他们凑趣过来伺候指望着讨赏呢,可现在竟连命都不保,这叫什么事儿啊。明明是主子们犯的错,凭什么单让他们去死?!
可宫里的人不管这些,吴书来一挥手,便有太监上前将人拖走行刑。刘煜一挥手,制止道:“不用换地方了,就在这里行刑,也让这府里的主子们长长记『性』。这些奴才们,全是因为你们的无知而送命,他们这一条条『性』命都要记在你们身上,且让你们看着吧。”
这太可怕了!从努达海、新月到骥远、珞琳,全部都瞪大眼睛看向刘煜,仿佛不认识一般看着他。这个单薄的身板里,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心思。这是几十条人命啊,他怎么能够眼也不眨地夺走。而且,他竟然还更加残忍地让他们眼睁睁地在这儿看着。
“住手,住手啊!克善,快让他们停下,我们不能这样做,这太残忍了,会遭天谴的啊。”新月不可自制地摇着头,眼泪不住地滑落。她跪坐在刘煜脚边,拉着他的衣摆,“这本就是我们的错,不让让无辜的人送命,放过她们吧。我们的罪,我们去求皇上原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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