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宣道:“那夜嚣三娘与‘中原一点红’相扑,两个人抹胸都扯脱了,让人眼花缭乱,嚣三娘的蝴蝶面具也被打落了,老四看到嚣三娘脸上有疤。”
杨宗保“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我也没见过嚣三娘真面目,原来有疤,这才戴面具啊。”
天上突然炸响一个焦雷,乌云渐渐幔上来,的那架势是要下大雨。
杨宗保道:“周兄,我们赶路吧,今晚赶到曲兴歇夜。”
众人纷纷上马,继续向东而行,离曲兴还有十余里时,大雨就下来了,好在骤雨来得迅猛去得也快,众人湿淋淋赶到曲兴时已是掌灯时分。
杨宗保是五品虞侯,这回又是奉旨陪周宣游山玩水,自有驿丞盛情款待。
晚饭后,杨宗保还带着两个牌军在镇上转悠,却没看到刘守真与她的侍女和车夫,心里暗暗纳闷:“刘守真是赶到前面去了,还是早早就留在了后面避雨?”
此后三日,一直阴雨不断,一路没遇到刘守真,估计刘守真是负气直奔泰山去了,而周宣却是要先去蒙阴一带打探夏侯流苏消息。
清明至端午这两个月就是雨季,去年四月周宣回信州也是一路雨水绵绵,周和林涵蕴就在马车里说故事和亲嘴玩耍——
一想到这些,周宣就有些躁动,身边马车里就有一个纯美女子等着她呢,不仅林涵蕴在马车里容易冲动,他周宣更是如此啊,在马车里拥着心爱的女子摇啊摇,听雨点打在顶篷上、听车轱辘声,内心是既沉静又浮躁,总想做点什么啊。
周宣便将“照夜玉花骢”的缰绳交给力虎,他上了羊小颦的马车,刚搂住羊小颦细软的腰肢,这纯美少女便没头没脑说了一句:“公子那个法子很好——”
周宣在她娇颤红润的唇上吻了一下,问:“颦儿说什么?”
羊小颦道:“就是公子对那两个辽人说的啊。”
周宣道:“哦,是说让韩丞相到大名府与我们相见是吧?韩大丞相不见得会来,而那两个辽人目光闪烁,似乎还有话没对我们说。”
羊小颦道:“不来就算了,回金陵。”
在羊小颦心里,周宣是她的唯一,虽知父亲还在人世,而且还是辽国位高权重的宰相,但还不是很确定,父母形象在她心里也很模糊,亲情极淡薄,只余血缘联系的渴望,但如果韩德让不肯到大名府,那羊小颦也决定不去辽国南京,她不想让周宣为她冒险,因为她内心隐隐觉得自己身世还另有曲折,母亲李莫愁离奇早死也给她北上寻亲留下巨大的阴影——
周宣笑道:“颦儿不要想太多,我会处理好的,这两个辽人不能放走,不是不信他们的话,而是不能全信——前方便是曹县,夜里投宿时我密嘱两名亲兵,让他们去辽国南京探访消息,韩丞相十二年前是否丢失一女,是否派人寻找,若确有其事,一人赶回向我报信,一人便径直去见韩丞相——凡事总要自己做在前面,不能让别人牵着鼻子走。”
羊小颦连连点头。
当夜周宣在曹县馆驿给韩德让写了一封信,唤来两名机灵的亲兵,叮嘱了一番。
两名亲兵收拾了行李,改扮了装束,次日一早便离开曹县往北而去,约好在大名府相见。
都说洛阳牡丹甲天下,曹县牡丹也是名传遐迩,周宣是要带着羊小颦、四痴好好赏花的,本来这三月中下旬,早开的牡丹已然绽放,但今年三月雨水较往年格外多,杨宗保陪着周宣打着伞访了几处牡丹园,却只是绿肥红瘦,含苞不放。
有个白发苍苍的灌园叟说道:“这天气邪门,前两日还下了一阵黄雨,好些花都打蔫了,莫非是要涨大水?记得老朽幼时也是下过一场这样的黄雨,三日后大水骤至,死了好多人哪,那是五十年前的事了——”
没欣赏到曹县牡丹颇为遗憾,周宣没把那灌园叟说要涨水的话放在心里,周宣是南方人的经验,要涨水也要等到端午前后嘛,这时能涨什么水!
三月十七日,周宣一行四十余人离开曹县,向古城巨野进发,孔子《春秋》里写的周天子“西狩获麟”就是在巨野,因为有大野泽而得名,但据杨宗保说,现在的大野泽只是一大片洼地,有个方圆数十里的湖泊,与传说中那浩渺千里的大野泽那是相去甚远。
这日还是下雨,无论车马都行不快,到午后,雨越下越大,成瓢泼大雨了,而且这么大的雨还下个不停。
周宣戴着竹笠、披着蓑衣,见人马这样冒雨赶路都颇困顿,说道:“难道天被捅破窟窿了,这雨太大了,找个地方歇脚吧。”
杨宗保带来的两个牌军都是熟知这一路地形的老军,李牌军说道:“周大人,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巨野今日是赶不到的,离此最近的随家庄还在二十里外,这么大的雨只怕也难赶过去,只有左边山坳有一老君庙,颇宽敞,便去那里避雨歇夜如何?”
周宣道:“好,就去老君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