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柔的脸色也不好,落座的时候,周泽语速飞快的说道:“我没事,你别绷着脸。”
两人中间隔了个沈依依,不过小家伙应该是什么都没听见,屁股挨着沙发就往下滑,开开心心的往袁淑华身上爬。
周泽余光瞄一眼袁淑华,若无其事的伸出手,悄悄拍了下沈嘉柔的后背,什么都没说。
沈嘉柔明白他的意思,偏头冲他笑了笑,起身去倒茶。
沈建国去买菜还没回来,估计也没想到他们今天会上门。
沈嘉柔找到茶叶,转去厨房拿来杯子,冲好了茶折回客厅,随口问道:“妈,我爸是不是去买菜了。”
袁淑华对着沈依依的时候笑容满面的,一转过来立即立即拉长了脸,硬邦邦的说:“我不知道,你想知道就自己给她打电话。”
又是这种充满了火药味的语气,噎得沈嘉柔无言以对,还不能发火。
气氛尴尬的坐了一会,沈依依大概是跟袁淑华亲热够了,从她腿上滑下来,颠颠的往房间跑。
四室两厅的房子,平时袁淑华和沈建国各睡一间,留了一间当书房,剩下的那间原来是沈嘉柔的卧室,有了沈依依之后就给她住了。
眼看沈依依已经进了房间,周泽自然而然的握住沈嘉柔的手,说:“嘉柔,你去看着依依,别摔着了。”
沈嘉柔抿了抿唇,迟疑起身。
她心里隐约猜到周泽的想法,只是不太看好。袁淑华的脾气,她实在是太清楚了,想要说服她真的比愚公移山还难。
进了房间,她看着沈依依去翻箱子里的玩具也不阻止,而是靠在门边,竖着耳朵,想要听听周泽到底要说什么。
可惜周泽的声调控制的很好,既不咄咄逼人,也不会让沈嘉柔听到。
周泽务实,虽然在部队的时候,时常给人做思想教育工作,情形到底是不一样的。那时候出去执行任务,大家都会提前把遗书准备好,就怕回不来。
记得农夫第一次跟队出任务,听说要写遗书,吓得都哭了。家里就他这么一根独苗,原想送部队锻炼一两年,回去了娶妻生子,安安稳稳的过下半辈子。
结果一不小心,表现优异,新兵连训练刚结束就被推荐到了猎鹰大队。
周泽当时跟他说的原话好像是,还没出门就怕死,真到了战场上肯定是第一个死的。农夫又被吓到了,怕死都不敢说,遗书也写得豪气干云。
事实证明,他的恐吓还是很有效果的,农夫几次执行任务,大伤小伤一大堆,还真就没遇到过丢命的情况发生。
唯一一次伤的比较严重,还是在己方弹药和人力不足的情况下,愣是跟几十个毒贩周旋了三天,最终导致左臂中弹,不得不退役。
酝酿了一会情绪,周泽看着袁淑华,平静陈述:“我是真心的想跟嘉柔过一辈子,回去后马上抓紧时间去办手续,孩子的户口也会迁到t市。”
袁淑华根本不听他说了什么,直接丢了三个字过去:“我不同意。”
“我知道。”周泽坐姿自然放松,双手交叠着随意搭在膝盖上,淡然表态:“我也没有要求您必须同意,我只是告诉您,我的决定。”
“你这是什么态度!”袁淑华面有愠色,似乎正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嘉柔没有脑子,不代表我也没有,反正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
“我的态度就是,要把嘉柔和孩子带走。”周泽语气强硬:“我想说的已经说了,另外,今天是我第一次登门,我也没带什么东西,希望阿姨您别见怪。”
人在生气的时候,脸部表情总是僵硬。而周泽生气时,外人基本看不出来他到底有没有生气,就连眼神都格外的平和,不露一丝杀气。
若对象不是袁淑华,而另外的什么人,周泽是绝对不会废话的。在法律允许的范围之内,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废话。
各自坚持观点的谈话,基本都不会有太和谐圆满的气氛。
僵持中,房子的入户门被人推开,紧跟则提着大袋小袋的沈建国出现在两人视野之中。
“叔叔回来了。”周泽淡定的打了个招呼,拿着烟起身过去帮忙:“我帮你拿。”
沈建国一看到袁淑华的包公脸,就知道坏事了,哪里还敢让他帮忙。推辞一番,自己拎着一大堆的菜去了厨房。
他的出现,成功的让袁淑华找到了在不失礼数的情况下,避开周泽的办法。
周泽尴尬站在门厅,看着他们夫妻俩一起去出了厨房,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沈嘉柔说的没错,袁淑华确实不好说服,也不是个好沟通的人。
坐回沙发,周泽捏着烟盒,从里面拿个根烟出来,想想又放了回去。袁淑华不喜欢烟味,甚至不喜欢抽烟的人。
不过,他也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凡是袁淑华不喜欢的,沈嘉柔好像都不反对,比如抽烟、喝酒,沈嘉柔很少说他,特别是抽烟。
偶尔抽的狠了,她最多是嘀咕两句嘴巴有味,就不管了。
周泽很少喝酒,除了从勐南回来那次喝过,再就是昨晚喝了一点啤酒。因为时常出任务的关系,队里的战友兄弟都不怎么喝,真要喝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毫无负担的大醉一场。
出神中,沈依依抱着她的玩具,开心的蹦跶过来:“爸爸,给你看我的小兔子。”
“很漂亮。”周泽笑笑,伸手扶她坐到沙发上:“妈妈呢?”
“去厨房了。”沈依依抱着小兔子滚到他怀里,咯咯笑开:“妈妈说可以带回去。”
周泽的视线无意识的往厨房瞟了下,点头道:“那就带回去。”
“还有我的枕头。”沈依依说着,把兔子放下来,手脚并用的爬下去,又往房间跑。
周泽弯着眉眼看她,耳朵自动接收到从厨房里传来的声音。
不是吵架,但也绝对不是融洽的交谈。
那年,雷毅春节休假回去结婚,他们几个想了好多刁钻的问题,等着他回来了一一拷问。
雷毅说的最多的,就是第一次上岳父岳母家,紧张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摆,生怕两老不高兴,不答应让闺女嫁给他。
那时候他还笑话雷毅来着,说不能以德服人,就武力解决好了。兄弟们找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把嫂子劫出来,直接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了,看谁不答应。
这会事情落到自己身上,他才总算了解雷毅当年那种惶恐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