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治点了点头道:“皇上所言不无道理,不如屏弃官道,改走齐河小路,虽然多行了三十里,但相对来说应该安全。”
“恩。”林南点了点头道:“等回到楚州,万事就好办了。”
高德弘已疲乏不堪,了林南道:“事不疑迟,皇上我们快走吧。”
“走!”林南打马转头,残军奔西而来。
齐河旁边的小路崎岖难行,残军拖着疲惫的身子跟在林南众人身后,有的支撑不住猝死当场,有的则脚下一软跌进河中,堂堂大隋御林军已完全成了一群狼狈之师,丧家之犬。
“我誓报此仇!”高德弘忍不住低声怒喝。
林南自从穿越到隋朝以来,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眼望前路已经沙石堆积,真是既怒又恨。
咕……咕……
两只垤蛄飞过,叫声凄厉,惹的众兵将心中更寒,正在此时,固然鼓声响起,紧接着四面铜角齐鸣。
“啊?”林南这一惊,险些跌下马来,众将和兵士们也都骇然不已,一个个勉强握紧手中兵器,但脚下都已打颤。
四周叛军以逸待劳,忽然杀出。数不清的叛军高举着九曲刀、哨棒、锄头和长矛等各式各样的兵器向隋军猛扑过来,来势之凶,另隋军全都胆寒心裂,连连倒退。
唰!刷刷刷!
就在隋军连连倒退的时候,后方忽然又杀出一队叛军来,这队叛军虽然只有七八百人,但个个手持弓弩,迎面就射。
弩箭群射激飞,透体而过!两军相隔不远,近距离弩箭的威力便如火枪一般,穿透力极强。刹时间,隋军数百具血肉之躯好象被刺漏的水袋,软倒一片,粘稠的鲜红色血液从他们身上的箭孔中狂喷而出。
隋军既无体力,又无斗志,再遭此重创,一个个那里还有战心,只顾的四散逃命。好在叛军对于弩箭似乎驾驭不熟,所以对于四散乱逃的隋军难以射准,但犹是如此。隋军一样大势已去。
“皇上,前有伏兵拦截。后有弩箭群射,左是悬崖,右是齐河,我们恐怕必死无疑了!”高德弘此时也顾不上什么君臣之礼了,说话也没那么客气。
林南握着宝剑的手已经发麻,这种形势下,怕自己是真的要必死无疑了。身旁四周还有不少文臣武将,但人人都慌了手脚。不知道该怎么办。
隋军眼见就要全军覆没,叛军虽然人数不多,但对付林南身边这几百侍卫还是绰绰有余。这时结萝忽然拉住林南道:“皇上,让臣妾负你过河吧。”
“萝儿你……?”林南着她柔弱的身躯怎么也不敢相信她能负自己过河,众将也不敢相信,侯君集将大刀一摆喝道:“皇上,臣与你杀出去。拼了这条性命,也定要保皇上无虞。
“不行!”结萝大声否决了他,冲着林南跪了下来泣道:“皇上,臣妾自小深识水性,必能负您过河,请不要在犹豫不决了!”
“萝儿!”林南扶起她。感动的热泪盈眶。
“皇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如今势已危急,众将就算拼了性命也难杀出重围。不如就听绛丽人之言,让她负你过河。或许有一线生机。”魏征说完,诸葛治也单膝拜道:“皇上,国不可一日无君,你快下决断吧!”
林南环顾四周,颤声问道:“那你们……”
“皇上,我等自追随皇上以来,倍受重用,心意已足,死有何憾!”侯君集说的群情激昂,众人全都异口附和。
“休要走了杨羽!”此时御林军已全军覆没,叛军已和侍卫门交上了手。虽然大内侍卫均是以一当十的高手,但因过于疲惫,也已难以抵挡住这千余叛军。
“保护皇上!”侯君集把大刀都扔了,提起宝剑冲过上去,其余众将也都追随而去。
“皇上快走!”魏征推了一把林南,结萝乘势一拉他,两人抓着手臂扑通一声跳下冰冷的齐河。
魏征见两人下水,也从腰间拔出剑来喝道:“粗识武艺的,随我诛杀叛贼!”这一句话,引着众文官无论会不会武艺,都抽出佩剑来和魏征杀了过去。
齐河中漂流着不少隋军的头颅和残肢还有尸体,结萝是绝对背不动林南的,她所说的负只不过是拉着林南的胳膊,勉强用一只手游水。林南根本不会游泳,所以一点忙也帮不上,只能学着她的样子勉强扑腾几下,但也于事无补。
“河里有人!”这时叛军的弓弩手们忽然见了水里的林南和结萝,那首领眯着眼睛见是个穿龙袍的,顿时惊道:“狗皇帝要跑,快下水去追!”
可叛军们却互相瞪了眼,这群人全是旱鸭子,竟没有一个是会水的。
“废物!”那首领哼了口气,见追不上她们,忽然下令放箭。
数百枚弩箭如雨点一般射向两人,饶是这帮人射术不精,但架不住羽箭数量太多,林南的胳膊上还是中了一箭,疼的他啊的一声大叫。
“皇上!”结萝这一惊,不知那里来的力气竟用一只手臂揽住他的半个身子向对岸游去,但是这样一来她就完全成了箭靶子,后背上接连中了七八枚羽箭,鲜血顺着雪白的肌肤滑下,流入了齐河冰凉的水中。
她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但此时也已经离对岸只有一米之遥。结萝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推了一把林南,林南趁势向前扑腾两几下抓住岸边的荒草爬了上来。
结萝这才松了最后一口气,身子一软,加上背上弩箭的重量一压,缓缓沉入河底,一代佳人,从此玉陨香消。
“萝儿!”林南伤痛欲绝,却唤不回那一缕魂烟。
“杀!”这时远端杀声又起,铺天盖地的人马翻滚而来,林南还想报仇,不想就这么窝囊的死去,所以这才将剑一撑,奔着对岸山上小路连爬带挠的上去了。
此时侯君集一干人已经是强弩之末,乍见远端又起人马,以为是叛军来缘,顿时连最后的一点心气都没了。
“想不到我侯君集死于此处!”他说完仰天大喝一声,就准备自刎而死。这时忽然听见远端人马高喊道:“皇上勿忧,潞州来护儿前来救驾!”
“什么!”侯君集将剑放下退后两步喊道:“大家顶住。我们的缘兵到了!”
原来这队人马是潞州经略来护儿和楚州安抚使司马南率来救驾的,这下子众侍卫诸将顿时有了生气。拼起最后一分劲和叛军争杀起来。而叛军却被这忽然杀出的生力军打的措手不及,死伤大半,余下的全都落荒而逃。
“皇上!”来护儿和司马南赶到近前,侯君集上前一把抓住来护儿道:“皇上逃过对岸山上去了,快派人去找!”
“啊?”来护儿两人吓的魂不附体,叛军在他们的瞎内出没,如果再丢了皇上,那他们肯定是必死无疑了。想到这。来护儿忙下令大军涉水去寻,司马南则带着剩余的诸将文臣往楚州来。
林南胳膊上的箭伤虽然不重,但流血不止,一样会危及性命。他此时不知道叛军已退,只能拼命的向山上逃去,为了躲避追兵,他先将箭枝折断。又将龙袍丢了,提着宝剑窜入山间树林。
奔行了一阵,他已经体力透支,用宝剑撑着身子勉强前行。
这时从树林另一面又出现一个人影,黑夜中不清是谁。林南先是骇然失色,待来人临近。清她背着个竹篓,而且是个中年女子,这才稍微放心了些,身子一软,滩倒在地。
“你怎么样?”那中年女子心肠倒好。见林南倒下,忙紧跑两步跟过来。
“我没事。”林南咽了口粗气。脸色惨白,胳膊上还不停的往外渗着血。
“你失血过多,再这么下去必死无疑。”那中年女子眉心一簇,把竹篓解下来,只见里面装着颜色的叶子根茎等东西,似乎是草药。
那女子拿了几片叶子嚼了两口,然后对林南说道:“我帮你把断箭拔出来,你忍着点。”
林南点了点头,知道她是要救自己,那女子将手握紧断箭用力一拔,痛的林南啊的一声掺叫,额上汗珠滴滴陷落,他虽然知道会痛,却没想到会如此痛入骨髓,另人难以忍受。
女人迅速的将嚼好的草药敷在他伤口上,见这些不够,又取了一些嚼了方才把伤口敷好。然后便扯了一快衣襟给他包扎住伤口,狠狠的扎紧,以便使草药和伤口结合的更好。
“好了,血止住了。”中年女人满手是血,但却并不厌恶,心肠的确很好。
“谢谢你,我一定会报答你的。”林南知道追兵将至,想要站起来,却四肢无力。
“你别动,你现在失血过多,不宜走动。”女人关心的蹲下来说道。
林南听完摇了摇头回道:“我的才仇家就快追过来了,我再不走就要被他们杀了。”
“啊?”女人吃了一惊,不过并没有立即逃开,而是沉思了一会儿道:“前面山坳里有个人家,那家人心肠不错,想必会收留你的,我还有事,就不能和你去了。”
“好,你放心,等我躲开这个仇家,一定不会忘了你的。”林南提一口气撑着剑站了起来,但因为体力透支随即就又倒了下去。
“暧!”女人跑过来扶起他,无奈的摇摇头叹道:“算了,我先送你过去再说。”
“你的大恩大德,朕……真的让我无以为报了。”林南着她投以一个感激的眼神。
“什么报不报的,你也是个苦人,能帮就帮一把吧。”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扶着林南慢慢向前走去。
夜幕之中两人又走了小半个时辰,隐约见前面山坳里有一星火光,女人伸手指着那火光的方向道:“那屋子里住着小姐妹俩,是以采药为生的,平时和我也熟识,你过去只要说是刘二婶叫你来的就好,她们心肠软的很,不会亏待你的。”
“你不陪我一起去么?”林南了她一眼问道。
刘二婶叹了口气道:“不行,我要不赶夜里走,明早就赶不到城里了,我丈夫刚断了足,没有好药怎么行。”说着一阵感伤,悲从心中升起。
“哎,大婶放心,等我逃出去一定把你们接到洛阳来,好生奉养。”林南信誓旦旦的说着,那女人却怎么能当真,只是叹了口气道:“也不用你什么报答,只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你快去吧。”
“好。”林南撑着剑走了一步,那大婶转身也奔北急走。
听着他急促的脚步声,林南心里忽然一凛:“她此去若是碰见叛军,必然泄露我行踪,到时这山坳之中叫我如何逃生。”
想到这,林南忽然提剑赶上来几步喊道:“大婶请留步。”
“恩?什么事?”女人走过来问道。
“您家中除了丈夫之外还有什么亲人?”林南说这话时语声冰冷。
但女人却浑然不觉,以为他是想报答自己,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没有了,只有我们两个,儿子已经修运河累死了。”
“那你放心,等我回朝一定赐你丈夫荣华富贵!”寒光一闪,血溅满面,林南长剑出手,将女人头颅斩落,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让她发出掺叫声。
女人的尸身慢慢滩倒,林南慢慢单膝按剑跪下,垂首道:“朕乃天下之主,不能就这么死了,等我回朝之后一定封你为忠义夫人,你丈夫我也会赐与金银美女,绝不失言。”
拜完之后,林南将她的尸首和头颅拖到一边,砍了些乱木枝盖住,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往山坳里走过来。
只走了这么一段下山的小路,林南就又感觉头晕眼光,站立不稳。他知道这些是失血过多的迹象,但凭借着意志,还是勉强撑到了山坳里的小屋门口,伸手扣了两下门。
“这么晚了会是谁?”屋里的两个小姐妹嘀咕了一声,姐姐低声问了句:“是谁?”
她的声音婉转柔媚,如果换了平时,恐怕林南又要心神一荡,但此时他已经渐欲昏厥,那里还有心情去想那些,只能勉强答了一句:“是刘二婶叫我来的,我被仇家追杀,深受重伤,想在姑娘这里借宿一晚,就一……”最后一个字没说出来,人已经倒了下去,长剑发出当啷一声。
“是刘二婶叫他来的。”妹妹说着就要去开门,姐姐却拽了她一把,示意他不要出声,自己则悄悄的摸到门边,听着外面的动静。
“怎么样?”妹妹眨着眼睛只做个口型,却没说话。
“这人好象晕了!”姐姐说着打开门,果然见林南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吖,不会是死了吧!”妹妹先凑上来先一探他鼻息,这才拍拍胸口嘘了口气道:“还好,死不了,只是太虚弱了。”
“他刚才说他受了重伤,来所言不虚,这知道咱们姐妹俩的人也不多,既然说是刘二婶让他来的,应该不假。”姐姐正分析着,妹妹不耐烦的哎呀一声,抬起林南的胳膊道:“他这么虚弱怎么可能是坏人嘛,先把他扶进来再说吧。”
姐姐听妹妹说的不错,便也搭了把手把林南从门外扶了进来,顺便拣起了地上的那把龙泉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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