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出现了一抹晨曦,暖暖的颜色驱散了漆黑的夜,但心力交瘁的完颜乌古乃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只有自内而外的冰冷,寒风缭乱了他披散的长发,露出满是风霜的脸颊,往日颇具威严的他如今身上却充满了悲凉与萧索。“完颜乌古乃,放弃吧,你逃不了的!”远远的,乌塔干清朗的声音传来,即便是在烈烈寒风中依旧是那般清晰。英雄迟暮,穷途末路。完颜乌古乃浑身颤了颤,心头浮上这八个字。沒有回头,只是静静地望着面前滚滚奔流的黄河水,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水汽上携带的冰冷,唯有如此,他因失败而郁愤的心绪才能有所缓解,或者说是麻痹。成王败寇,自古使然。从开始起兵谋反,完颜乌古乃便曾猜想过如此的结果,但他却沒料到自己会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凄惨。“首领,您快坐船走,末将愿为您断后!”身边的亲信裨将见乌塔干率领这黑压压一片突厥军逼上来,一脸焦急地说道。完颜乌古乃凄然地笑笑道:“就算逃了又有什么意思?”说完,他远远地看着乌塔干,扬声道:“乌塔干,你来了?”完颜乌古乃的语气很平淡,平淡中带着温和,似乎是对老朋友的问候。乌塔干停下脚步,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我来了,还要再战吗?”“能求你一件事吗?”完颜乌古乃笑笑,晨曦中他的笑容透着无尽的落寞,不待乌塔干回答,他又脸色黯然地摇摇头道:“希望一切的罪责都由我来承担吧!”说着,完颜乌古乃转头四顾,深深地看了一眼聚拢在自己身边的将士。昨日还是雄兵十万,如今所剩下的却只有两千余人,俱都是一脸疲惫,神情怆然而有些麻木。“保重!”良久,完颜乌古乃脸上再次绽放出浓郁的笑容,如凋零的花朵一般,他的声音很轻,却又很重,以至于每一个人都能清楚地听见。话音落下,完颜乌古乃手中染血的长剑便猛然横起,用力在脖子上一划。“不要……”完颜乌古乃身边的裨将失声惊呼,但却只能看着完颜乌古乃脖子上一道殷红的血箭飙射而出,而他逐渐涣散的眼中剩下的只有释然与一丝歉疚。“将士们,为首领最后一战吧,杀!”那裨将一脸悲怆地将完颜乌古乃的身体缓缓放到在地,然后缓缓站起身,冲着晨曦高举长剑,森冷的剑锋上闪烁着屡屡光亮。“杀!”所有叛军都低声嘶吼着,挥兵向着乌塔干冲去。
谋逆大罪,必死无疑,与其跪地乞降,不若轰轰烈烈地战死当场,尽管这背水一战的结局注定是失败,但jūn_rén 滚烫的血也应该洒在战场上。“杀!”乌塔干轻轻地挥臂,身后早就虎视眈眈的弓箭手立即松弦,铺天盖地的箭雨中,前冲的叛军成片倒下,鲜血很快将河堤染红,慢慢融入黄河之中,颜色越来越淡,最终消失不见。十一月二十七日,当叛贼完颜乌古乃授首,颉利的遗命在巴颜皇宫金銮大殿上宣读后,罕贴摩终于如愿以偿地登上了他梦寐以求的汗位,成为了突厥的掌控者。成为大汗之后,罕贴摩首先封阿史那莫坦为左汗,拓跋阿勒泰为右汗,阿兰哲别此番冒死相救,及时送来了颉利的遗命,深得罕贴摩欢心,又有耶律阿保机背后说项,最后被加封为明哥汗,是仅此于左右汗的突厥官职。当一切结束,罕贴摩真正掌控了突厥后,他卑劣的本性便如火山一般爆发出来,大肆奢侈,yín 欲横流,颉利刚刚下葬,他便巡视颉利的后宫,命她们入帐供其娱乐。
……黄龙十四年的冬季,许是终于击溃了来犯的敌军,就连老天爷也为之庆贺,第一场大雪方化,第二场雪便再次纷纷落下,将整个北国的大地涂上一层洁白的颜色,似是要将战火的创伤洗去。瑞雪兆丰年。尽管天气更冷了,但老百姓心中却是暖的。沒有战火,沒有天灾,他们的生活才能有最基础的保障,而这些或许也是作为一个皇帝的林南最想看到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