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是韩遂?”林南打量完那两个人之后,便问李文侯。
李文侯指着中间的那个人道:“他就是韩遂,左边的是边章。”
未等城楼上的人有所动作,便见北宫伯玉从背后的马鞍上解下了一个血淋淋的布袋,用力向前一扔,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从布袋里滚落出来三颗人头来,而且尚有一些人头还在袋子里。
北宫伯玉策马向前走了几步,指着城楼上的林南大声叫道:“林南!你看清楚了,这就是你派出的十八名斥候,如今我给你送回来了,哈哈哈!”
林南对于叛军突然兵临城下也很纳闷,此刻见到这些人头,便足以解释了这几天为什么一直没有消息从凉州方面送回了,原来都死在了叛军的手里。他还未来得及答话,便听见北宫伯玉继续朝城楼上喊道:“李文侯,你个叛徒,枉我拿你当兄弟,没想到你居然投靠了汉军!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家伙,快快下来与我决一死战!”
李文侯皱起了眉头,紧紧地按住了自己的腰中悬着的马刀,向着林南抱拳道:“侯爷,我与北宫伯玉好歹也是相识一场,我们曾共同发下誓言,同甘共苦,如今我背信在先,与北宫伯玉之间必须有个交待,还请侯爷准许我出城迎战。”
林南见李文侯已经打定了注意,他也不再阻拦,只轻轻地道:“既然你的主意已定,我也不拦你了,还请多加小心!”
李文侯“诺”了一声,便下了城楼,单骑出城,来到了城墙下面,向着北宫伯玉拱手道:“北宫兄,我来了!”
北宫伯玉一见李文侯出来,便迅速抽出了弯刀,更不搭话,拍马直取李文侯。
李文侯也抽出了自己的马刀,快马向前,与北宫伯玉对战一回合后随即分开,并且在马背上喊道:“北宫兄,你我兄弟一场,还请听我一言……”
话刚说到一半,便见北宫伯玉策马狂奔而来,嘴里还大声喊着“贼子受死”的话语。
“铮!”又是一个回合转瞬即逝,北宫伯玉丝毫没有能够奈何得了李文侯,而李文侯似乎是有意相让。
紧接着,北宫伯玉根本没有给李文侯喘息的机会,索性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挥起手中的弯刀一刀一刀的砍向李文侯,而李文侯也同样下了马,与北宫伯玉进行步战,举起手中的马刀一招一招的格挡着。
李文侯一边打着。一边叫喊着:“北宫兄,你我之所以想造反,图的不就是个功名吗,如今我已经归顺了汉军。林侯爷更是年轻有为。日后在朝廷里定然能够有一番大作为,你何不……”
“呸!几天前你们杀我九千多族人。这个仇说什么都要报,不然的话,我又有何面目去见我的族人?如果没有你,林南又怎么能够逃的出去?既然你归顺了朝廷。那从此以后你就是官,我现在是匪,官匪不两立,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两军阵前,北宫伯玉和李文侯打的是难解难分,两军阵中,两军的统帅却是各有着一番别样的心思。
叛军阵中。韩遂根本没有正眼看北宫伯玉和李文侯的打斗,他是在看陈仓的城防,见城楼上弓弩手林立,城墙也约有两丈高。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心中缓缓地想道:“还好我早有准备!”
韩遂身边的边章却是一个劲的看着北宫伯玉和李文侯之间的打斗,看的他是心血澎湃,摩拳擦掌。他按捺不住自己的性子,扭头对韩遂道:“韩将军,北宫伯玉打不过李文侯,我看也不用比了,不如就由我上吧。”
韩遂、边章都是叛军所推举出来的首领,两个人可谓是平起平坐,但是二人还是有点不同,韩遂偏好利用计谋,而边章偏好武勇。韩遂听到边章的话,便道:“边将军,你忘记了我们的约定了吗?凉州的战斗由你指挥,我听你的,可是进攻三辅的战斗中,你必须听我的,三辅关隘阻隔,光靠武力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边章道:“那什么时候让我上阵?都说都乡侯林南如何如何的勇猛,我要砍下的脑袋,凉州可不光只有他一个人!”
韩遂阴笑了两声,道:“急什么,到你登场的时候我会叫你的。”
边章不再吭声,而是继续看着阵前的打斗,斜眼看着了一眼韩遂,心里道:“这老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城楼上,林南看的出来,就武功而言,北宫伯玉没有任何路数,完全是仗着勇力而已,而李文侯不同,虽然北宫伯玉的攻势很猛,但是李文侯却防守的游刃有余,明显有着谦让的嫌疑。
“侯爷,李文侯故意相让,照这样下去,几时才能斩杀北宫伯玉?属下不才,愿意替换下来李文侯,十招之内取下北宫伯玉的人头!”林南身后的庞德看着场下的打斗场面,心里按耐不住了,再者他也想立功,便抱拳道。
林南见庞德和他的年纪相仿,知道过去和未来的他自然知道庞德也是一员虎将,但是庞德未免年轻气盛,有点沉不住气。他虽然也是十八岁的年纪,可是的灵魂却是三十多岁,这也让他行为做事上面多了几分沉着和冷静,并不依靠勇力去解决问题,而且他一直觉得,一个人的武力再高,在千军万马面前,也是渺小的,这正如他所附身的真正林南一样,居然是在战场上力竭而死,他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出现第二次,包括他的属下。
他笑了笑,眼睛犀利地看着李文侯脚下移动的方位,所过之处地面上的积雪都被李文侯用力的给驱散了,露出了地皮的表面。他拍了拍庞德的肩膀,指着李文侯缓缓地道:“令明,你看李文侯的脚下有什么不同?”
庞德看了半天都没有发现出来有什么异样,便问道:“有什么不同?”
林南嘿嘿笑道:“李文侯不是要和北宫伯玉进行决斗,而是在拖延时间,昨天我设置好了所有防守武器的射程,今天突然降临的大雪将那些标记给淹没了,你仔细看看,李文侯所过之处是不是都露出了一些表面,那些正是我设置标记的地方。”
庞德恍然大悟,顿时便不再央求林南出战了,而是一个劲的看着下面的打斗,心中暗想自己还是太过莽撞了。
李文侯和北宫伯玉的打斗还在继续,地面上的积雪也被李文侯用腿扫除了一大片,虽然天空中还飘着雪,但是对于即将要发生的守城战斗来说,有着极大的作用。
又过了一刻钟,李文侯突然大叫一声,开始从守变成了攻击,马刀被他舞的虎虎生风。虽然对北宫伯玉手下留情,但还是在不经意的一刻砍伤了北宫伯玉的手臂,随即飞起一脚将北宫伯玉给踢开了。
李文侯只觉任务已经完成了,不敢恋战。当即往城里跑。
叛军阵前。韩遂的目光是如此的犀利,洞悉着战场上的一切变化。一见李文侯要跑,便立刻从他的眸子里射出来了两道精光,对身边的边章大声喊道:“就是现在,冲过去!”
边章早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听到韩遂这么一声大喊,只伸出长长的手臂向后面一招,便带着一群骑兵迅速地向陈仓城冲了过去。
陈仓城楼上,林南早已经注意到了这一变化,加上弓弩手也已经在李文侯和北宫伯玉的打斗中准备就绪,看着前方的地面,见边章带着骑兵快要冲过标记的时候。便大声冲身边的周仓喊道:“周仓,三百步弓,开始射箭!”
一声令下,城墙上的一千名弓箭手站成了三列。迅速射出了手中的箭矢,当叛军骑兵刚驶入标记的时候,箭矢便从阴霾而又下着雪花的天空中落下,依旧是十个弓手射一个目标,登时便有并排重来的数十匹战马和骑兵中箭,身上插满了箭矢。
倒地的骑兵并没有阻止后面骑兵的继续冲过来,狭窄的山道上但见人头、马头一起晃动,天空中的箭矢也随之落下,而这一次射出箭矢则是廖化带领的二百五十步弓,周仓率领的三百步弓手迅速沿着城墙转向了后面的瓮城的城墙上,并且继续朝山道上射击。紧接着周仓的队伍下了瓮城的城墙,退入了城门边,仰天射箭,而廖化率领的弓箭手则沿着周仓的道路退向瓮城。
管亥、卢横各自率领的队伍也纷纷按着这种规矩行动,最后只有卢横率领的射程较短的强弩手站在第一线的城墙上进行射击。周仓、廖化、管亥三人各自率领的弓箭手则站在瓮城前后,仰天射箭,箭矢漫过前面的城墙,从天空中疾速落在了不断向前冲来的叛军骑兵身上。
矢如雨下,漫天飞舞的箭矢犹如密集的雨点一般,将第一波陆续冲来的一千骑兵给射倒在韩遂和林南面前之间不足二百米的山道里,尸体堆积如山,挡住了整个要道,鲜血将那片地方染的血红,积雪被热血融化,混合成了血水。
叛军骑兵停止了前进,汉军的箭雨也停了下来,林南透过尸山看着五百米开外的韩遂,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侯爷的这个办法真是好,只片刻功夫,便射死了那么多叛军,如此密集的箭雨,只怕叛军不会再贸然进攻了。”庞德看的是目瞪口呆,对于昨天丈量射程还有些意见的他来说,这个震撼的力度绝对超乎他的想象,更何况城内的大型防守武器还没有用上呢。
赵云笑了笑,拍了拍庞德的肩膀,轻轻地道:“令明老弟,好好的看着吧,后面的战斗会更加精彩,这就是咱们侯爷的实力。”
林南没有说话,他这才射死了一千左右的叛军,据他的推测,后面的叛军至少有五万左右,不然的话也不会使得整个陈仓的地面为之震动。
李文侯此时来到了城楼上,向着林南拜了一拜,道:“侯爷,属下未能将北宫伯玉斩杀,请侯爷恕罪!“
“你是有功之人,何罪之有?如果让我对自己的兄弟下手,或许我也有点犹豫,我不怪你,还得感谢你清理了地面上的积雪,让标记给露了出来。”林南道。
李文侯道:“属下刚跟着侯爷上来之后,便听见侯爷说起标记被淹没的事情,恰好北宫伯玉搦战,我便想到了这个主意。”
林南笑道:“你的脑子倒是挺灵活的,你现在和庞德、夏侯兰一起去到投石车那里,看我的令旗行事,由远及近的发射。”
“诺!”李文侯、庞德、夏侯兰三个人齐声回答道。
赵云独自一人站在林南身后,刚想开口说话,却见城下的尸体堆里慢慢地蠕动了起来,紧接着一个人从尸体堆里蹿了出来,整个人都是血色,前胸还插着几支箭矢,纵身一跳便跳了出去,正是叛军首领边章。
林南、赵云面面相觑,没有想到边章还活着,真是由衷地佩服他顽强的生命力。
叛军阵里,韩遂看见这一幕,更是大吃一惊,蠕动着了一下嘴唇,想说却没有说出话来,瞪大了惊恐的眼睛看着边章迅速跑了回来,心里想道:“边章这个家伙的命真大,这样都死不了,看来只得另想他法了。”
边章回来,迅速被北宫伯玉接住,二人一起来到了韩遂的身边,但听边章喊道:“汉军的箭阵真他娘的厉害,我不幸中了五箭,要不是穿着铁甲,只怕就要被箭矢射穿了。韩将军,得想想办法。”
韩遂急忙翻身下马,假惺惺地道:“边将军受苦了,陈仓是个险要的地方,我早就预料到了,办法是有的,只是边将军受了重伤就不要参战了。北宫伯玉,你扶着边将军一起到后面去治伤,这里就交给我了。”
北宫伯玉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之后,便扶着边章朝队伍后面走去。
韩遂凌厉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杀机,看着北宫伯玉和边章离开的背影,心中缓缓地道:“一山不容二虎,没有想到你的命如此的大,看来要除掉你还得另想办法才行。”
翻身上马,韩遂策马向前走了几步,冲着陈仓城楼上喊道:“在下金城韩遂,是这支义军的将军,有请都乡侯林南说话!”
林南听见了韩遂的声音,便回答道:“在下林南,不知道韩将军有何见教?”
韩遂道:“林侯爷,你和我都是凉州人,如今大汉朝廷宦官专权,十常侍更是祸国殃民,我在凉州大起义军,只想将兵到洛阳,斩杀十常侍,以达到清君侧的目的。如今路过陈仓,还请侯爷开城放我过去,否则的话,我手下的十万大军可不是吃素的。一旦攻破了陈仓,所过之处也必定尽皆屠戮,念在我和侯爷都是凉州人的份上,还请侯爷三思!”
“呸!反贼就是反贼,还说什么义军?你的jūn_duì 里都是经常反叛的羌胡,你好歹也是名声在外的大汉子民,如今带着这些番邦异族入侵三辅无非是为了想占据关中称王于天下,还说什么是清君侧?你要打就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陈仓虽小,也能抵挡你的十万大军。我劝你早点退军,遣散叛军,否则的话,等大汉天军一到,定要扫平你们这些胡虏!”林南振振有辞地骂道。
韩遂听到这回音,气的吹胡子瞪眼的,他当即朗声道:“林子羽,你一定会后悔的,我就不信老子的十万大军还攻不下你一个小小的陈仓?等到城破之日,你别怪我没有提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