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县令的心里一阵激动,凭良心说,现在升不升官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能离开这里最好,哪怕是降职也可以,那样至少可以在告老之前平平安安的退下去。
贞观年间的官场虽然还算是平静,但倾轧的现象也是常有的,所以当官的时候飞的多高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平安落地。
想到这里,万年县令老唐嘬着牙花子说道:“王爷,不是下官不按您的要求去办,实在是这事儿不好推啊,万一出了问题只怕就不好收场了。”
“老唐啊,你这人怎么就不开窍呢。”李慕云换了一个坐姿,语重心长的对万年县令说道:“陛下把你放在万年县,为的是什么?难道只是保一方平安?你在任三年,难就真的就想这样一事无成的退下去?”
唐县令眼中闪过一抹挣扎,叹了口气说道:“王爷,下官何尝不想干一翻事业,可是您要知道,这里是万年县,天子脚下,求的就是一个‘稳’字,若是万一操作不当,引起民变怕是不知多少人会被牵连。”
从某些方面来说,唐县令这话说的并没什么错,平时在地方上可能五品官已经可以做到主政一方,说一不二的。
但在长安这个王爷满地走,三品不如狗的地界,五品官还真就什么都不是,那么多双眼睛在上面盯着,想要干出一点成绩任何其艰难,能在这个位置上任职三年其实已经很了不起了,想要出人头地几乎不可能。
李慕云感同身受的点点头:“是啊,前世作恶,今世为官;恶贯满盈,今附城郭。”
瞬间,唐县令老脸变的铁青,不管怎么想都觉得李慕云这家伙是在骂人,但还没等他开口,却听某人又继续说道:“老唐,我知道你觉得我是在骂你,不过说老实话,我是在可怜你,你说你这老头儿运气要差到什么程度,才会在长安任县令。”
在古代,府城所在地的县令一般是最作的,因为顶头上司就在上面盯着,不管干什么只要上面一句话,就算是作对了,那也是错的。
所以那些当官的总是自嘲,在府城当县令的人一前是前世恶贯满盈,所以这一生才会受这么大的罪。
而李慕云面前的老唐,不光是在府城当县令,而且还是在都城当县令,若是按照那套自嘲用的理论,岂不是前一世比恶贯满盈还要可恶。
但是就算知道了李慕云在骂自己又能如何呢,官大一级压死人,老唐又早已经过了争强好胜的年纪,生了一会儿气之后只能不了了之,端起桌上的茶水,摆出送客的姿态。
然而唐县令最终还是低估了李慕云的面皮,只见这货像是根本没有看出他的意思一般,同样端起茶水慢慢的吸溜着,时不时还咂么一下嘴,吐掉嘴里的碎茶叶。
好半晌,唐县令发现似乎自己不开口是不行了,于是深吸一口气道:“王爷,下官实话说了吧,您别看咱们县离渭河很近,可是这鱼真养不得。”
“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扯到正事,李慕云放下手里的茶盏。
“您想啊,那渭河是活水,用来养鱼若是跑了怎么办,咱们总不能把鱼栓在河边养吧?退一万步说,就算是让百姓用缸来养鱼,那又得多少口缸?光是这份投入就不是一个小数,县里根本不可能出这份钱,而让百姓来出钱……这个更不可能了。”
唐县令一口气把自己憋在肚子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听天由命般看着李慕云,似乎在等着他恼羞成怒之后大发雷霆,毕竟作为下级,如此不给上级面子,直接打脸的举动实在有些过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