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文谦从李文博房间回来时,妻子刚打完电话。
知女莫过母,施晓燕对鱼文谦道:“芷薇虽然没明说,但我想她是喜欢上敖汤了。”
鱼文谦叹了口气:“女儿也大了啊。不过小敖相貌、气质、才学都是出类拔萃,正适合我们女儿啊。”
“是啊,我也觉得小敖很出色。我刚才问了芷薇一些事,你知道吗,他们相识的过程也很有缘分,小敖对芷薇算是救命之恩呢!”
“哦?”鱼文谦一愣,连忙问起,然后再次叹息一声。
当初鱼芷薇四人抚仙湖落水,赵佳只能勉强自保,钱娟孙丽两人则是完全的旱鸭子,若是她们能足够冷静,以鱼芷薇的游泳能力倒是有可能救人,但一般人在生死关头哪能冷静呢?落水者惊慌失措拼命挣扎,甚至死死抓住救人者不放,只会变得更困难更危险,游泳高手救人不成反被拖死的例子可从来不少,游泳和救人毕竟是两回事。
鱼文谦和施晓燕对视一眼,想着女儿说的细节,脸上不由有些后怕。鱼文谦甚至想的更深,以女儿的能力,钱娟孙丽两个挣扎不停,只会拖着三人共死;但如果女儿狠心放弃一个,挣脱她、推开她,那么即便剩下一个还在挣扎,女儿的体力也能压得住。
不算赵佳,剩下三个女生中,是三人共死,还是死一活二?从理姓的角度来看,死一活二当然是最佳选择,但女儿做得出这样的选择吗?就算最终艰难抉择了,也会痛苦终身吧?何况以鱼文谦对女儿的了解,多半是犹豫犹豫再犹豫、不忍不忍再不忍,到最后关头想做抉择都晚了!所以对女儿来说,敖汤的出现便是从天而降的大救星,确确实实算是救命之恩了。
这样的邂逅,这样的缘分,两人又是郎才女貌,如果能走到一起,鱼爸鱼妈当然不反对,非但不反对,还很期待。至于唯一的障碍,敖汤已经有女朋友之事,敖汤之前吃饭时固然没说,鱼芷薇刚才电话中也刻意回避了。
鱼文谦展望着女儿的未来,但想到一事,又有些皱眉。施晓燕立刻问道:“怎么了?”
鱼文谦道:“小敖的钱财……唉,要说我和老李也是几十年的交情了,可他这个行业……”
施晓燕一听就明白了,李文博做的是古玩店,虽说也是正规注册、正规经营,但古玩又哪来完完全全正规的?他过手的古玩中,必然有部分是来路不明的,就拿海捞瓷为例,要真按国家法律,一切地下的、海里的,那全都是国家的,你私人挖出来、捞起来卖了赚钱,这不合法!
但虽然不合法,这几年来的古玩生意却越发红火了,其中像海捞瓷这类不合法的,比重也越来越大,上面难道不知道吗?当然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有的上层人物自己也参与其中捞好处。而且这些年来,很多人的心理早已变化,俺又不是偷别人抢别人,辛辛苦苦打捞出来的东西,凭啥不是俺的?没见很多外国人来盗捞吗?反正现在国家也做不到彻底杜绝外国盗捞者,与其便宜外国人,就不能便宜俺们本国人吗?
大环境如此,有人拿着海捞瓷跑老李那边卖,老李要是拒绝生意或者主动报警,那他在这个行业中也臭了名声,无法立足。对于那些国家有着明确规定的重要文物,老李当然会谨慎对待,不会冒险赚钱,但除此之外,自然是能赚就做了。
而李文博提过的那个1800万的缠枝牡丹纹葫芦瓶,多半就是海捞瓷!施晓燕张了张嘴,若是以往,她或许会站在丈夫这一边,但现在却立刻道:“或许是小敖家里祖传的呢,再说了,老李一向走的是合法程序,挂拍的都是正规拍卖会,这钱赚的干干净净。”
鱼文谦笑了笑,他前些年受了打击,也知道凡事不能过于较真,水至清则无鱼。
“我也只是说说,嗯,儿孙自有儿孙福,要是他们真能走到一起,等过些年我们退休了,就能抱孙子了。”
本该是外孙,但鱼爸鱼妈已经知道敖汤没有亲属长辈了,他们一方面为敖汤惋惜,一方面也会很乐意地接过抱孙子的重任。
大运村运动员餐厅中,鱼芷薇放下电话,从老妈的话语中看,爸妈对敖汤的印象都很好,虽然对于他们的相见有些措手不及,但鱼芷薇还是觉得,敖汤和她、和她家是有缘分的,不然鹏城偌大一个城市,人海茫茫,怎么就偏偏遇上了呢?她为这缘分而欢喜,也为未来而头疼,想了想,又给敖汤打了过去。
敖汤回到jūn_duì 招待所,刚打开房门,瞥了眼床上还睡着的糜潞和陈圆圆,手机铃声便响起了。敖汤连忙掐了静音,轻手轻脚地退出门外,关上房门,到走廊里接电话。
双人床上,糜潞积累了多曰的疲惫,睡得沉沉的,陈圆圆却惊醒了,眼角余光瞥到敖汤一抹影子,连忙起身,又看了看糜潞,笑了笑,轻轻盖好被子,披上衣服走向门外。
“……嗯,嗯,伯父伯母都挺好的人。”
敖汤说着电话,看到陈圆圆出来,笑着点了点头,并不想避忌什么。
鱼芷薇打这个电话,也只是想了解敖汤和父母接触的细节,毕竟她和她妈电话中有所隐瞒,怕对不上;而另一点,她也希望知道敖汤对她父母的观感,现在听到这话,顿时喜笑颜开。
“……嗯,嗯,我们晚上准时过来,到时见。”
敖汤放下手机,陈圆圆已经走到了他身边,脸上似笑非笑,说道:“都见过家长了?”
敖汤轻笑一声,装模作样嗅着鼻子,问道:“哪来的醋味?”
陈圆圆捶了他一下,回头望了眼,房门关得好好的,便拉着敖汤去她那间双床房,说道:“潞潞还睡着,我这是代她审问,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啊,圆圆你什么时候变成潞潞的手下了?那我能不能行贿你,让你帮我瞒着呢?”
“哼哼,那就要看你给我什么好处了?”
陈圆圆微微挺了挺胸,下巴稍稍抬起了些,双唇微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