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口吩咐完之后,高全就走向了刚才老板娘出来的那个房间,这里既然是老板娘的房间,那也就是刘福贵的住房了,肯定是富贵粮站里条件最好的卧房,连座大人出来执行公务,自然要住条件好的地方嘛。高全此时已经完全把不拿群众一针线的教诲抛到了脑后,既然刘富贵是不良奸商,那就不必用对待革命群众的标准去对待嘛。
刘福贵到底不愧是玉田城里数得着的大粮商,在县城里还真有几分能耐,当天晚上,他就把县城里最大的药房,回春堂里的掌柜的给请到了他的富贵粮站。
回春堂的掌柜的厉青山是个五十多岁,身材瘦长的老郎中,在附近几座县城里都颇具声望,就算是在唐山也是颇有名气的。人家是中医世家,祖辈多少代都是中医,一手医术,活人无数。回春堂也开了二百多年了,掌柜的亲自在药铺坐堂也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
说起来厉掌柜对刘富贵是没有半点好感的。老中医是以治病救人为己任的,心存一颗济世救人之心,平常坐堂病的时候,谨遵医圣教诲,不管有钱没钱,也不管官员百姓,都是先病再说,对于穷苦人家,经常减免医药费,是真正的医者父母心。刘福贵这个城里最大的粮商,则是低买高卖,越是闹粮荒的时候,他家的粮食涨价的越厉害,是个真正的奸商,和厉青山的人生理念截然不同。别是一个城里的,厉青山和这位刘掌柜却是基本没有往来,就算刘福贵家里偶尔有人真的得了病,也是回春堂派个别的坐堂大夫出诊,厉青山从来没登过富贵粮站的门。
今天,这位刘大掌柜的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跑到他的回**房,死皮赖脸的一定要拉着厉掌柜到他的粮站里来一趟。厉青山本不待搭理他,又怕真的耽误了病人,这才无奈之下,强忍厌恶之心,和这个刘掌柜一起到他的粮站里来了。来之前,厉青山就打好主意了,既然刘福贵这么紧张,那得病的肯定是他很要紧的人,不是他儿子,就是他的老婆小妾,到时候一定要狠狠的让他出一大笔诊金,不使劲敲他一笔,怎么对得起玉田城里的老百姓?
在客厅分宾主落座之后,连茶都没喝完,刘福贵就说出了他的目的,要求买药!这倒正常,回春堂既然是附近几个县城中最大的药铺,里面的药肯定是最多最全的了。等到刘福贵说出他要买的药的药性之后,厉青山霍然站起,脸色一下子黑成了锅底,这个刘富贵,莫非嫌粮食涨价还不够,还要去毒害百姓不成?
“刘掌柜,莫非你认为此城被日本人占领了,就没有王法了不成?你和日本人交好,这我也知道,难道日本人要杀尽我满城百姓吗?就算真是这样,你让日本人拿刀过来好了!想要让我厉某人充当鬼子的帮凶,想也不要想!你刘福贵难道就忘记了祖宗了吗?就这样甘当鬼子的走狗、汉奸,祸害我中华百姓,你的同宗族人吗?”
许是过于激动的缘故,平时风度颇佳的厉青山脸上怒形于色,浑身上下都气得微微发抖。在日占区,平时是没人敢于直呼鬼子的,一般都是称呼太君,顶多是喊一句日本人,现在厉青山直呼鬼子,来也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在他想来,今天刘福贵把他喊过来,当面说出这样的话,门里面说不定就站着鬼子,自己要是不答应,也是难逃毒手,既然这样,还不如骂个痛快,就算是死,也要痛骂这个汉奸一顿!
刘福贵被骂的满脸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鼓起老高,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在今天高全他们来之前,他可不就是这样的人嘛。
旁边一扇小门上面挂着布帘子,此时布帘子一挑,从里面出来两个人,厉青山带着鄙视的眼光往那边一撇,哼!不就是几个听墙根的鬼子嘛!爷早就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