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崔文卿也没有忘记自己乃是河东银行行长,询问吕惠卿银行目前的情况
吕惠卿一脸激动的禀告道:“崔行长,经过近一年来的努力,如今咱们河东银行在每个州每个县都已经开上了支行,负责军债国债的发行工作,另外根据你的指示,我们也开始小规模的发行纸质钱币,许多商人都通过我们的银行进行纸质钱币的兑换,都说现在携带钱财非常方便,再也不会如以前那般出现以车装银的事情发生。”
苏轼隐隐知道河东路发行纸质货币之事,听吕惠卿这么说,顿时来了兴趣,问道:“吕兄,你们银行的纸质货币面额如何?还有,百姓们评价怎样?”
吕惠卿笑着解释道:“依照崔行长的意思,目前纸质货币共有八种面额,分别是一两、五两、十两、二十两、五十两、一百两、二百两、五百两。商人们要进行大宗物品货款支付时,便可以拿出真金白银,在银行直接兑换银票,其后又将银票支付给对方,对方便可在当地银行取回白银。这么一来的好处不仅是钱财携带大为方便,更保障了交易的安全,免去沿途雇佣镖局之开销。”
“至于百姓们使用银票,那就更加方便了。往常大家购买贵重货物,都需要携带大笔银子,又重又多还很麻烦,况且咱们大齐白银的开采量本就低下,许多地方仍旧使用布帛、铜钱等物进行支付,银票的推广使用,极大的解决了这些难点问题,就拿我来说,现在前去城中任何一处消费,只需要携带几张银票放入荷包便可,轻轻松松,十分方便。”
听吕惠卿这么说,苏轼大感绝妙,笑道:“这么说来,纸质银票的发行,带来的方便实在不少,然纸质银票却太过容易仿造,不知你们是如何防伪的呢?”
童州微笑言道:“至于防伪,那就更是简单了,只需将银票盖上河东银行的打印,便算是生效。”
“盖上河东银行的大印就能生效了?”苏轼听得连连咋舌,望着崔文卿叹服笑道:“文卿兄,现在你这河东银行正是厉害啊,居然堪比朝廷的造币坊了。”
崔文卿摇手笑道:“不然,说起来,纸质货币只是实物货币的替代物而已,最终稳定百价的,还是朝廷所发行的纹银以及铜币,况且每月振武军大都督府以及河东经略府给河东银行印制纸质货币都有定额,并非是我们想印多少就印多少。”
苏轼明白了过来,失笑道:“不管怎么说,光这银票一发行,你们就能够以几乎没有成本的简单纸张,从百姓们手中唤来真金白银,文卿兄,这一招比起横征暴敛还有厉害,而且更为厉害的是,百姓商贾全都是心甘情愿,且人人雀跃,所以说,赚钱赚到你这一步,呵呵,真是厉害啊!”
面对苏轼的赞美,崔文卿却丝毫没有露出欣喜得意之色,神情反倒说不出的凝重:“其实以前我觐见官家的时候,曾向官家提过银票之事,官家虽不支持,但也没有表示反对,而安石相公的意思便是让我们以河东路作为试点,倘若切实可行,在将银票用作全国推广,从目前成效来看,的确非常显著,然我却一直有一个心结,那就是现在我们的货币体系实在是太脆弱了,一个不好,说不定就会激起极大的麻烦。”
发行银票本就是吕惠卿的得意之作,听到崔文卿这么说,他顿时有些奇怪了,问道:“敢问崔行长,有何麻烦之处?”
“还是一句话,那就是货币安全性的问题。”崔文卿竖起了一根指头,从容不迫的解释道,“百姓之所以信任纸质货币,乃是因为河东银行所代表的为振武军大都督及经略府,这两府在河东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相当于朝廷,故而货币具有较高的稳定性,然若遇到比如说是辽国入侵、亦或是重大自然灾害时,百姓们稳定的生活条件发生改变,许多不确定的因素也开始增加,朝廷的威望受到打击,百姓们对朝廷的信任也开始下降,到得这个时候,百姓们便不会在相信纸币,而是会更加看重实物,例如粮食、真金白银这些。”
崔文卿此话可谓非常正确,从古今中外历史诸多此内乱来说,纸质货币必定会受到强烈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