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渐渐西垂,时间已经快申时了。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张恒便起身,拍拍手掌。
高老七从阳陵请来的几个乐师,便奏起悠扬的乐声。
乐声之中,高老七端着一个水盘走上来。
张恒将手伸进水盘中,象征性的洗了一下手,然后,接过张核桃递来的一条干净毛巾,擦干手上的水。
张恒洗手之时,所有的宾客,全部站了起来,看着张恒。
等他洗完手,整个院子里,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张恒面带微笑,朝所有宾客,揖首致谢。
此时,张恒有种后世武侠小“说中,成名大侠金盘洗手,退出江湖的感觉。
但事实上,这不是金盘洗手,而是周礼亲迎礼,男方在出家门亲迎之前必做的一个程序,是一献之礼的一部分。
一献之礼,又名三爵之礼。
《诗经。小雅》曰:三爵不识,矧敢多又。
这个时候,高老七端来一杯清酒,张恒接过来,朝所有宾客敬道:“为诸君举觞!”
“为二郎觞!”众人连忙端起酒杯。
一饮而尽之后,张恒拿着两个爵,这是一种非常正式的酒杯,造型典雅。
走到霍光席前,将两个爵倒满酒水,敬道:“请兄长满饮此爵!”
霍光呵呵一笑,拿着酒爵,跟张恒一碰,道:“正当如此!”
然后,霍光拿着爵,敬了张恒一杯。
张恒再回敬一杯,这一次,霍光象征性的婉拒一下,跟随张恒而饮。
如此,三爵礼成。
在坐宾客,除了少数人外并不知道霍光的身份,但看霍光坐在上席,也都知道,这个男子,跟张恒的关系并不简单。
只是霍光低调内敛惯了,坐在那里,若不注意,通常会被人忽略。
因此,直到此时,从南陵县各地赶来贺礼的人才发觉了他的存在。
在内院中,姓任的美丽贵妇,一双凤目,紧紧的盯着霍光,饱满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
“奉车都尉霍子孟!”任姓贵妇轻轻呢喃一句:“想不到,这个张子迟竟还有这么一层关系,隐藏的真深呢!”
任氏,虽然富甲天下,但是商人,终究是商人。
长安城中真正的权势人家,根本不会跟一个商人家族打交道。
他们任氏,虽然历史悠久,底蕴深厚。
但,曾经结交的最高品级的官员,也就是卜式颜异那一个级别的。
当初卜式虽然曾贵为御史大夫,但是,实际权力并不大。
至于颜异……
权柄虽重,但死的太快。
如今,她已知道自己的无心之举,或者说一时的,色心,,给家族争取到了一个真正的跟朝廷权势集团搭上关系的桥粱。
只是,她回头看了看,今日一身盛装,高兴不已的赵弱水心里面的,色胆,,在这瞬间,立即击败了理智。
“姐姐!”任姓贵妇娇声拉着赵弱水的双手似个孩子般撤娇道:“张公子今天,可真是俊俏呢!”
赵弱水远远的看着张恒自信、坚毅的脸庞。
心里面在高兴之中夹杂着些莫名的酸楚。
听了这好姐妹的撤娇,她压住心中的酸楚,淡淡的道:“这是当然……我家叔叔可是天子都看重的!”
说起张恒,赵弱水一张俏脸,顿时神采飞扬,明媚如春天,艳若桃huā
让任姓贵妇一时间只觉得心神都有要迷失的感觉。
“莹莹!”赵弱水拉着任姓贵妇问道:“你不相信?”
这么多天的相处,赵弱水自是知道了这个跟她年纪相差不大的富商家主的闺名。
这个贵妇人,人若其名,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莹莹。
“怎么会?”任莹莹咯咯一笑,双手紧紧的握着赵弱水那双柔软温暖的小手,怎么也不愿意放开。
这个时候,任莹莹想起了传言之中,南陵张恒跟太子据之间的交情。
心里面,自是有若惊涛骇浪。
这些年来,天下的商人豪强,都把希望倾注在了太子身上。
无数人想方设法的想要接近太子,譬如她的家族,宣曲任氏,在她父亲在世的时候,家族每年都会拿出一大笔钱,给族里的子弟买一个侍中或者期门郎的身份。
说起来也是好笑。
汉室一责面对商人豪强警惕万分,动辄打杀。
但在另外一个方面,却又对商人们高抬贵手,甚至给商人子弟开出了一条做官的捷径拿钱买侍中、期门郎的身份。
就像商人可以通过输粟到边郡,或者直接出钱买爵位一样。
侍奉天子的侍中和期门郎的身份,也是可以出钱买的。
且在过去的历史上,甚至有商人做过三公九卿,譬如卜式,曾是御史大夫,又如孔仅,曾做过大农令,现在的盐铁官营政策的起源,就是孔仅在大农令任上的改草所致。
就是现在,朝堂之上的掌握天下盐铁大权,手握经济命脉的九卿重臣桑弘羊,在骨子里来说,其实也是商人。
但是,无论是桑弘羊,又或孔仅。
都是在背叛了商人本身的阶级利益之君。才有了那样的成就。
而任氏这么多年辛辛苦苦送来长安的子弟,却没办法背叛自己本身的阶级。
所以,也就没有一个混出头,更没有一个能接近天子或者太子。
正因为如此,才有了任莹莹亲自来长安的举动。
现在,任莹莹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一个快速接近太子,为任氏谋取一个足够强大的靠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