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将她抱起来,虽然体内气血仍在翻涌,但是他的脸上一点没有表现出来。
回、回家?
她敛起眉毛,她差点忘了和倾颜的约定,她挣扎着想要下来,却被他一把按住,“不要乱动,伤口会流血。”
他低头轻声温柔地道。
她一愣,随即抿了抿唇,“能送我回驿站吗?”
“你说呢?”萧厚留给她一个意味不明的回答,然后打算朝马车走去。
庞芷静还想再说什么,然而脑袋里已经成了一片混沌,慢慢地就失去了意识。
托里看着准备离开萧厚,顿时转身拦住他,“王爷,您不能走,咱们的计划还没——”
“滚!”萧厚面无表情吐露出一个字,然后从他身边走过。
小无赖的气息已经有些弱了,他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萧厚心里惊慌地将她送上了马车,然后命人迅速回城。
此时的他,已经顾不上什么陷害大计,顾不上什么家仇血恨,他满心满眼,只有眼前这个小无赖。
他将她牢牢抱在怀里,手指抚上她的眉眼,嘴唇微动。
为什么这么傻要来救我?
傻瓜。
然而,没有人看到,在暴风雨中,数十道身影在树上跳动着,仿若鬼魅般对那辆疾驰的马车如影随形着,肩上背着的箭羽闪着绿色的寒光。
与此同时,萧绪踏入了皇宫,缓步走在长廊上,尽头就是御书房。
天上一个惊雷炸响,他眉间微动,撇开了视线看向了天边,目光微微沉着,眼底仿佛掠过回想。
他记得,每次遇上雷雨,都有不太好的经历。
记事起,暴风雨夜,母后摔着寝宫里能摔的东西,指着他又骂又罚,发泄着心中怒火,后来他才知道,月妃畏惧打雷,每到这时候,父皇都会去陪她,母后气愤难耐又无可奈何。
十岁那年生辰,也是这样的大雨,父皇缺席了他的宴席,去陪高烧的萧然,他等了一天一、夜,然后第二天,大火就烧毁了他整个宫殿,以及那个天真等待的自己。
记起了七年前,风灵带人去阻拦外敌,等他赶到的时候,血流成河,风雨成殇,那些坟墓,都是他一块一块亲手埋葬。
五年前宫宴,仍旧是这样的大雨,萧然遇刺,生死未卜,父皇月妃因怀疑是他下手,不愿意让他见萧然一面,他无奈在雨中长跪不起,父皇的不信任,母后的冷嘲,依旧历历在目。
而最近的则是入了黑店,他一时不察,小家伙就被抓走,等他带人赶到的时候,只看到倒在风雨中气息奄奄的小家伙。
再后来,四方出动,要将他置于死地,明明他已经将她送往安全的地方,可在他已经认命的时候,她去而复返如烟花惊艳出现在他的眼前,同样是大雨瓢泼,他和她,差点阴阳两相隔。
而在与她一起的那五年里,幸而得到了一丝清净,每年暴风雨都有她在身边相伴着,没有争端,没有黑暗,没有误解,没有暗杀,平静却又安好。
是她温柔了他的岁月,惊艳了他的人生。
他微微勾唇笑着,然而笑意很快就在眼里消逝了。
今日,仍旧是狂风暴雨在天地肆虐,跟前几次都十分的相似,他回头看向那近在眼前的殿门,心中莫名的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