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证明自己的猜测,外加试探许徽的本事到底有多高,林信斟酌片刻,方悠悠地问:“女郎不担心?”
许徽闻言,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季诚叔叔还有心思来找季允叔叔喝酒,可见三叔必被您劝住了,祖父也正是料到这一点,才让我勿要太过着急赶路。既然事态没有恶化,我又何必太过担心?”
明知许徽在不动声色地捧他,但这两句话,还是让林信听得舒服极了,所以他呵呵地笑了笑,连连谦虚道:“女郎过誉了,若非信狐假虎威,对许大人说,此事事关重大,需先上报府君,由府君拿主意。又拉得季允上场,与许大人较量了几番,还以军务以及士兵训练为由,拖住许大人,此事想要善了,还真没那么容易。”
许泽嫡幼子许磐,不若父兄一般,拥有智慧的头脑。他体内流淌得,是属于祖上马贼那渴望自由,渴望战斗,渴望鲜血、火焰与死亡,永远不屈的血液。说他是生于马背,也注定属于马背的男人,一点都不为过。
这位天生力气就比旁人大许多的北姓世家嫡子,不喜欢端架子,更没有任何洁癖与不良嗜好。大概由于是幼子,母亲霍氏又早早没了的原因,被父亲与兄长宠着放纵着长大的许磐,不大受世俗条条框框的影响,更不怎么看重世家那套破规矩。纵然在泥里滚两圈,浑身脏兮兮,也能露出灿烂的笑容。
对于许磐这样冲动却直爽的人,哪怕他犯了一万次错误,看着他全然为你的眼神以及灿烂的笑容,纵然是冲天的怒火,也只能化作满腔的无奈与无力。
此世的许徽与许磐,关系不可谓不好,所以她知道,许磐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赶上二十多年前的胡人入侵,无法斩杀敌人,割下他们的头颅,只能靠打猎来发泄过剩的精力。林信让许磐与士兵打闹,与李准交手,若换做旁的世家子弟,可能会勃然大怒,拂袖而去,对许磐来说,却是正中下怀。
听见林信这般说,许徽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身为许泽的嫡幼子,总揽上党郡军务的都尉,许磐不需要做什么,他的到来与存在,本就是一种绝对的震慑。事实上,许磐越是平静,反而越容易让心怀鬼胎的人乱想,甚至做出自乱阵脚的事情。不过,若没一个拥有绝对的,能压得住或者劝得动许磐的人来,时间久了,以许磐的性格,一定会出什么乱子。
想到这里,许徽暗道祖父定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一点都不着急,所以她的语调也平缓了几分:“徽方才太过忧心壶关局势,一时失态,竟忘了询问,壶关到底出了什么事……实在该罚。”
“前些日子。”李准淡淡道,“斥候在双龙山之中,发现一具男尸,身体泛黑浮肿,显是被毒蛇咬了,中毒而死。在他身上,我们搜出了一封加密的书信,写着一串意味不明的数字。仵作细心检查了这一具男尸,发现他双手双脚都有厚厚的老茧,定干了许多年的体力活。”
李准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可字字句句,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老茧多,证明干了多年体力活,却不能证明对方识不识字,更不能说明对方没同伙。何况,一串数字……刻意加密,纵然旁人发现,也不知道到底写了什么。若是真正的巧合,定是对壶关不轨,可事情真的会这么巧么?一个带了加密信件,打算赶去见他主子的人,恰巧被毒蛇给咬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