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才不管闻风到底用什么手段,有没有牺牲色相,当然,后者也无甚色相可牺牲,与那些姿色不能入眼的女人相比,只能说半斤对八两,谁也不亏更不赚。
见闻风仍旧没个正形,让人一见就心生厌恶,秦九咳了一声,才问:“她们平日进去……如何分配?有无饮酒?情况如何?是否会举行小型宴会,与诸将共饮?”
“因为大人您给的钱不够多,连让头牌见个面的资格都没有。”闻风刚说一句,见秦九横了他一眼,连忙补充到,“小人的身份也不够高,所以只能去找那些三流的粉头问问情况,以她们的身份,自然是见不到任何军官的,哪怕宴饮,也轮不到她们伺候,早有头牌啊,较红的姑娘排队等着呢!”
听得闻风此言,秦九的脸已是青了,哪怕刻意压低了声音,都能感觉到他的怒火,以及近乎咆哮般的话语:“所以你这大半天,就是折腾在如何与三等粉头喝酒听小曲上头了?”
“大人莫急,莫急。”知道自己再扯下去,被秦九生生撕了都有可能,想到这位大人刑讯的老本行,闻风打了个哆嗦,忙道,“哪怕轮不到她们伺候,但毕竟都是一个楼里的,哪怕不是一个楼也就在附近,闲暇无聊时总能作为谈资。何况服侍当兵的虽然累,给的资财也丰厚,比起什么懒汉穷汉闲汉可是天差地别,这些天当兵的不要她们上去,她们可损失了好大一笔,连脂粉钱都买不……”
听得他还在习惯性地胡扯,秦九怒道:“我是让你去打听情报,不是让你去当龟公,你给我说重点!”
闻风尴尬地笑了笑,显然是平常为了活命,忽悠人忽悠惯了。但他这一笑,眉眼都挤在一起,却让人更加恼火,秦九也是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压下将此人痛扁一顿地冲动,冷声道:“还不快说!”
“是是是,小人这就说。”闻风为保小命,也就不再胡言乱语,干脆利落道,“付校尉年纪渐大,力不从心,又嫌弃窑子里的姑娘阅人无数,太过肮脏,从来不参与这种事。前几年,他还养了一个外室,后来也不知为什么,将对方给打发了,据说是为了延年益寿,要清心寡欲。”说道这里,闻风忍不住嗤笑道,“当兵的人还清心寡欲,怎么不去吃斋念佛求安心?”
见秦九对自己怒目而视,闻风又尴尬地住了嘴,顿了顿才继续说:“若想让他出事,唯一的机会就在酒里头了,因为每次送酒来的时候,付校尉也会凑趣喝一些。卖酒的那家人,虽不说全部生计都靠着军营用酒,却也大半落在这上头,是以非常殷勤,付校尉以及几位屯长的酒都是坛子装,埋在土里少说两三年,旁人的酒都用木桶装。偏生前些时日来了一支商队,听说首领乃是个酒鬼,没酒就活不了,走山路的时候,装酒的车子却翻了。这一翻,简直要了对方的命,所以一到小镇,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找到了唯一一家酒坊,对之挑三拣四,最后勉为其难地要了用坛子装的酒,愿意为此出三倍的价钱,对旁的却是不屑一顾。酒坊的坊主被一串串的五铢钱和抗出来的粮食、绢帛迷了眼,又见军营要酒的频率越来越低,就壮着胆子将用坛子装的酒全卖了。”
哪怕再傻的人,听见闻风刻意将此事提出来,眼睛滴流滴流地转,也知一听有问题了,毕竟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情?秦九不动声色,想看闻风能做到哪一步,就见闻风凑上来,神秘兮兮地说:“大人英明,应该想到了吧?这坛子与桶子,唯一的区别,不就在勺子上么?坛子里的酒,能直接倒进碗中,这桶子里的酒,可是要用勺子来舀的啊!”
秦九闻言,深吸一口气,方道:“见你神情如此得意,可是打听到哪一日要送酒了?”
“小人不负大人重托,自然打听到了。”闻风嘿嘿笑了笑,刚习惯性地想问秦九要钱,想到面前站着的是自己的上峰,好容易将快到嘴边的话给咽下,狗腿道:“明天,明天他们就要送酒了!”
听得他的消息,秦九脸色一变:“此言当真?”难道许徽与苏灿他们算错了时间,窦合的大军明天就要到了,这可怎么办?难道在内奸还没找到的情况下,直接冲到九云营地去找付申么?且不说付申会不会相信,相信又能否及时作出反应,这内奸……能混到副官,待遇不可能差,这样都投靠对方,显然是被捏住了命门,或者就是对方的死士,亦或者己方的死仇,这样的家伙不除,始终是大祸患,让人寝食难安啊!
想到这里,秦九心中很是踟蹰,他明白,以大军的速度,少说要再赶三天到四天才能来到这里,这已经是加紧行军,争分夺秒的结果了。且如此赶来,定是疲劳之师……
百种情绪纠缠在秦九心间,让他难以做下决定,这时,闻风却补上了一句:“听说这次的酒,只是让士兵们喝,才要较为劣质的货色,省得他们许久未闻酒香,人都疲软了。小人估摸着,想让付校尉饮酒,怎么着也得用些好酒,并找个合适的时机吧?比如说,涅县大胜?”
秦九一听,顿时了悟。
是了,许徽折道来九云山道,并未告诉任何人,还误让窦诚以为她十几天后才能到。如果内奸真与窦诚,或者说与别人有联络的话,这则沸沸扬扬的流言,应该近期内就能传到对方耳中才是。若是对方有意压下这个消息,又根据时间估算,谎称许徽带大军来到涅县,敌人不堪大军之敌,早早撤去,以付申对上党许氏的忠诚,还有他实在算不得精明的性子,若有人提议喝酒庆功,他不但不会反对,反而会凑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