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弱刚刚走进院子,子矜就殷勤的跑了过来,一把接过惜弱手中的篮子,喜上眉梢道:“呀,小姐,今天又是谁送您的鸡蛋呀?”
惜弱仿佛没有听见子矜的话一般,心事重重的只顾向前走。
子矜嘀咕道:“以前怎么不知道有这么多好心人,感情都让小姐给碰上了,等明儿我也出去碰碰运气!”
“子矜,你觉得这是偶然吗?”惜弱忽然转身发话,嘴角浮起一丝苦笑,“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子矜见惜弱面色严肃,只得收敛了笑脸,默默的跟在惜弱身后。
惜弱坐在门檐下,双手托腮,脑海里闪过无数零碎的片段,她眉心慢慢的蹙起,双手不由自主的紧紧攥住月牙白的裙摆。
“惜弱,你怎么坐在这里?”纳容舒玄轻轻推一推惜弱,习惯性的解开身上的玄色披风,搭在惜弱肩头。
惜弱只觉得周身一暖,抬头见到纳容舒玄舒展的眉眼,忍不住心头一喜:“看哥哥的样子,是不是找到营生了?”
纳容舒玄有些尴尬的点点头,低低道:“说来也不是什么体面的营生,只是帮人代写家书罢了。”
惜弱见纳容舒玄竟如此屈就自己,心中又疼又气,嘴上却柔柔的宽慰道:“惜弱相信,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纳容舒玄内疚的垂下眼帘,看到惜弱手上深深浅浅的伤痕,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不论自己如何身陷囹圄,也不要惜弱再受一丝委屈。
“大娘,这封信我给你代写好了,你看看吧。”纳容舒玄搁下笔,轻声道。
“烦请先生给我孤老太婆念一念吧。”面前已是风烛残年的老妪颤悠悠道,“我的儿子三年前就去从军征战了,至今也没个信,我就一直想写封信给他,我就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老妪说着,干枯浑浊的眼睛不停的渗出泪水,看得纳容舒玄心中不忍,仔仔细细的将信念了两遍,老妪从怀里掏出一块洗的发白的布包,就要拿银子给纳容舒玄,纳容舒玄复又替她包好,决意不收,老妪千恩万谢,这才作罢离去。
夕阳西下,纳容舒玄惆怅的收起摊位,他又一次徘徊在十字路口,他眼前晃动着惜弱受伤流血的手,又闪过父亲卧病在床的病容,痛苦的闭上了双眸,再睁眼时,纳容舒玄已经说服了自己。
他走进了京城最热闹的媚香坊,这里是让文人骚客,达官贵人流连忘返的烟花之地,这里的老鸨说过,只要他纳容舒玄肯来此地弹奏,银子任由他说了算。
他是宁折不弯的性子,却愿意为了惜弱,舍弃全部,哪怕是自己最后仅剩的一点骄傲。
“哟,这不是纳容公子吗?”老鸨饶有兴致的凑上前来,那浓郁的胭脂香气熏得纳容舒玄的眼睛生疼,老鸨轻甩帕子,“纵然才高八斗,也要为那五斗米折腰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