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纳容惜弱这般斩钉截铁的问话,启荣公主心中忍不住发出一阵畅美的快感。只是她虽然得意,却还记得楠枝的嘱咐,面上顿时凝重起来,双眉微蹙,语气紧张道:“好好的,妹妹怎么想进宫了,须知宫门一入深似海,进去了,可就没法再后悔了!”
启荣公主紧紧盯着纳容惜弱,那双凤眸里溢出的压迫之意却丝毫没有影响到纳容惜弱,她依旧目光如水,启荣公主故作为难道:“妹妹如今身份不比从前,虽然有驸马和我护着你,但拟罪臣之女的身份却是不容更改,你要进宫,我少不得要费些心思。只是,我虽然贵为公主,但一旦下嫁,便与平民无异,鉴于你的身份,我纵有天大的权力,却也是不能够让你参加选秀的。”
见纳容惜弱脸色一暗,启荣公主这才话锋一转,幽幽到:“但妹妹你也莫要灰心,选秀之时,也会选出一批宫女,妹妹若是不觉得委屈,这个法子倒是可以行得通的!”
启荣公主就是要将纳容惜弱贬到尘埃里,贬到她无地自容,贬到她自甘下贱。纳容惜弱紧紧握住双拳,单薄的身子愈发显得孤立无援,公主说的隐晦,纳容惜弱心中却是清楚,自己不光是罪臣之女,还是世人口中清白不再的女子,这样的身份,这样的自己,如何有资格去参加选秀,成为皇上的妃嫔,皇上虽然没有直接处死父亲,却也是间接的导火索,自己虽然要倚靠皇上的力量来为父报仇,却也没有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能转换心情,曲意逢迎。如此看来,做宫女倒成了最好的选择,再者,做宫女也未必就没有面圣的机会。
启荣公主悠悠的喝着茶,一边拿眼睛的余光斜睨着纳容惜弱的反映,纳容惜弱水眸愈加光华闪动,却是双膝跪地,饶是启荣公主有心要治一治纳容惜弱来出一出自己憋着的那口恶气,但真当纳容惜弱跪在自己身前的时候,启荣公主心中却不自觉的闪过一丝慌乱,她一直孱弱,若是因此跪病了,那她届时要如何向纳容舒玄交代呢?
楠枝向来是个伶俐的,看得启荣公主神色阴晴不定,便摸清了公主的心思,有些事,既然公主放不下面子,那就少不得要有自己出面了。
楠枝忙快步上前虚扶纳容惜弱,嘴里一边絮叨道:“地上太凉,惜弱姑娘快起来吧,若是冻坏了可怎生了得!”
惜弱却是执意不肯起,只是挺直了脊背,望着启荣公主,一字一句道:“纳容惜弱身上,背负着家破人亡的血海深仇,幸得公主出手相救,惜弱才能得以苟活,如今进宫,惜弱定是要想尽一切办法除却定国公,虽然惜弱之力甚微,但若不试,又岂能甘心?公主大恩大德,惜弱没齿难忘!”
启荣公主对着惜弱那清水般的双眼,忽然心虚了起来,纳容舒玄敬她,纳容惜弱感激她,那都是建立在她是纳容一族救命恩人的基础之上。若是她们知道自己和娴妃的交易,又该如何做想,虽然她不知道娴妃到底做了什么,但她的直觉告诉自己,纳容一族的灭亡,与娴妃绝对脱不了关系,而要了纳容学士命的,恰恰就是自己为了占有纳容舒玄的私欲。
启荣公主有点恍惚,喃喃道:“我虽然帮不了你,但有一事,现在也是该和你说的时候了!”
启荣公主轻声道:“你也许多少听说过皇兄曾经最宠爱的妃子福妃的事,皇兄宠她,几乎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可惜福妃福薄,无法享受圣恩,皇兄为此心神俱碎。而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宛若见到了从前的福妃,我不知,你长得极像福妃,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启荣公主碰触到楠枝阻止的眼神,顿时收住了话不再说下去。纳容惜弱心中却是无比震惊,她虽然是闺阁少女,却也没少听到过关于这位宠冠后宫的福妃的生平之事,也是上天垂帘,竟然赐予她和福妃相似的面容,虽然是做别人的替身,却能在最短时间内使自己获得圣眷,这是好事,却也是坏事,她这样的容貌,一旦出现在宫中,只怕会引起其他妃嫔的嫉妒和陷害,也就是说,她在后宫中的路,必须慎之又慎,才能有机会对抗定国公唯一的孙女—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
惜弱起身,再次对启荣公主行大礼:“惜弱多谢公主良言!”
白云观里,纳容舒玄将马系在一棵参天银杏树上,白云道长远远就看到了纳容舒玄到来的身影,此刻见纳容舒玄面带忧色,不禁微微摇头,看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想来又是为了纳容惜弱。
转瞬间,纳容舒玄已经衣袂生风的来到了白云道长面前,双手作揖道:“道长近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