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的退了回去,重又回到隔壁躺下,云枝仍在那里哭哭啼啼,脸上本就血肉模糊,被泪水鼻涕一浸,愈发形容可怖。
但面容再可怖,她终究是他的人,爱他如父,敬他如神,她有百般的不好,可她对他,是真的好。
安平候伸手将她揽在怀中,低低劝慰,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听得隔壁没了动静,再一看,连烛火都熄了,想是睡了。
“老爷,要不,差人摸进去?”云枝低低道。
“算了!”安平候摇头,“她待泽儿很好,逼得紧了,反而不妙!”
“可是……”云枝犹豫了一下,“老爷,您真的要让她把一半家产拿走?”
安平候沉默不答。
云枝急了:“我不同意!”
“你有办法,可以让她不拿走?”安平候冷哼。
云枝垂头丧气:“我一个妇道人家,哪有什么好主意?可老爷你是一家之主啊!”
“好了!”安平候轻拍她的肩,“她有命拿走,只怕也没命用!嫁给漠王,就是羊入虎口,你还当她能落什么好?你把碧烟陪嫁过去,监视着她,等她死了,把银票地契什么再拿回来就是了!”
“可财物进了漠王府,跟肉包子打狗似的,还能拿得回来吗?”云枝仍是气急败坏的。
“那个死丫头,会舍得把自己的财物交给漠王吗?”安平候摇头,“她心里不定打着什么主意呢!退一万步讲,就算拿不回来,我们也不损失什么!”
“老爷说话,妾身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云枝一脸茫然,“这损失了一半的家产啊!怎么还不是损失呢?”
安平候看着她,心里有一句话始终没有说出口。
他候府的财物有多少,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他的管家和妾室又能知道多少?实际上,唐笑霜要走的,连他家产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他为官这么多年,要是把什么事都摆在明面上,那才是真正愚蠢不堪。
他轻咳了一声,说:“如今送走这尊瘟神才是最紧要的!你别忘了,咱们儿子还在她手里呢!是儿子重要,还是家产重要?再者,皇上最近要众臣捐资养兵,这是个棘手的问题,捐多了,皇上定会生疑,可咱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若是捐少了,面上又过不去,咱们趁这个机会,正好到皇上面前哭穷,就说嫁一回女儿,嫁得家财散尽,左右这事儿是他们皇家惹出来的,他们自然不好再让咱们出血,这岂不是更好?”
云枝大喜:“老爷这法子妙!老爷,您真是太聪明了!妾身真是太敬佩您了!”
安平候嘴角微抽。
一墙之隔的唐笑霜的嘴角也在疯狂的抽搐。
她对着墙壁蠕动着圆圆的小嘴,无声的咒骂。
这亲爹果然欠抽,居然咒她有命拿银子没命花,还拿这事又来对付狗皇帝,果然是老奸巨滑!
她在心里暗骂,臭老头你等着,等我巴结上那位漠王,一定把你唐府踏平!
骂完自己突地一楞,她刚才用了什么字?
巴结?她怎么可以这自轻自贱啊?应该用联合这两个字才对嘛!
正胡思乱想之际,忽听隔壁云枝又道:“老爷,你说,那位漠王,真的瘫了吗?”
安平候“嗯”了一声。
云枝又问:“我听说,他是中了西域毒魔的血咒,你说,皇上从哪儿请来这么一号人物啊?连漠王这样的人都能着了他的道儿!”
安平候轻哼一声,微有些得意的回:“漠王又怎么着?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哼,他那般飞扬跋扈,连本候爷也不放在眼中,这是他该得的报应!”
唐笑霜倏然一惊。
听这意思,难不成漠王中血咒的事儿,这位欠抽的爹也插了一脚?
要是这样的话,她的命运就更悲惨了!
她叫苦不迭,只听云枝又说:“老爷,那漠王再也站不起来了吧?妾一想到他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就浑身冒冷气儿!”
“他这辈子别想站起来!”安平候得意的笑,“除非……”
“除非什么?”云枝好奇的问。
“除非他能得到天山雪蛤!”安平候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显是说到了重大的机密,唐笑霜竖起耳朵,凝神屏息,做久了盗贼,她的听力异于常人,只听安平候低低道:“那天山雪蛤生于雪山绝顶,上百年才长成一只,且极难寻见,天下唯有一只,在太后那儿,连皇上都不知道藏在哪儿,你说,他能得到吗?”
云枝咕咕的笑起来:“那这样再好不过了!漠王瘫着,咱们大家都放心了!”
唐笑霜听得睡意全无。
她的魂魄已经被那只神奇的天山雪蛤勾走了。
对于一个女神偷来说,还有什么比偷到别人偷不到的宝物,更令她兴奋刺激自豪?
唐笑霜打定主意,她一定要将这天山雪蛤盗来,献给那位漠王。
这样一来,漠王双腿恢复,一定拿她当大功臣待着,那她以后的小日子可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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