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氏恭恭敬敬送走了县令,自回堂中瘫坐在席上半晌无言。一刻之后,卓氏吩咐家人引司马青史等人出来。
卓氏起身对司马青史等人一拱手道:“无论各位到此找卓某何事,如今都办不成了,我让家人送诸位出去吧。”
司马青史道:“家主何出此言?”
卓氏心知县令盯上了自己的矿场和工坊,只是若不卖了矿场和工坊,这两千金断然凑不出来。想到自己到临邛苦心经营数载,为县令忙前忙后效劳,居然得了个家财尽没的下场,如今已是心灰意冷。到此时卓氏也无所顾忌,就把县令趁着迁徙之民作乱之机,强夺自己矿场和工坊之事说了一遍。说完了,卓仲启道:“如今我卓氏已是风雨飘摇,再无复起之日,诸位请便吧。”
公主闻言哈哈大笑道:“又是一个作死的县令,有我们在此,先生不必惧他。”
那卓仲启出生豪富之家,一旦尽失了家财,能在三年之内又聚起数千金,其精明强干,远超常人。卓氏听得公主之言,已知眼前众人必然可以相助自己。乃对司马青史深深一揖道:“先生若能助卓某保得家业,今后但有所命,无有不从。”
司马青史扶起道:“先生言重了,司马保这县令害不得先生就是,待我等慢慢商议。”
卓氏本已存了破财保家之念,如今有了一线生机,自然十分高兴,令童仆摆上酒菜,先给众人洗尘。
席间司马青史详细打探那县令的消息,卓氏自然知无不言。
卓氏详细说了高山水田之事,近日又听闻徐虚报听县丞说关中粟米亩产可达三四百斤,而蜀郡稻米亩产不到两百斤,因此徐虚报又欲将县内一半水田放了水种植粟米,恐这几日就要传令下来。
众人听了徐虚报如此折腾百姓,十分愤怒,说到要放水种植粟米,司马青史道:“蜀郡本有粟米种植,只是粟米不喜水,所以蜀郡粟米产量极低,种植面积也极少;蜀郡多降雨,最适合种植水稻,若是破坏水田种植粟米,一旦一年绝收,不知要饿死多少人。那徐虚报本是蜀郡之人,又高居县令之位,如何连这点常识也不知。”
卓氏道:“徐虚报但知升官发财,哪里顾虑百姓疾苦,前者高山造田费了不知多少民力,不但颗粒无收还增加了四十万石粮的税赋。这次改种粟米据说是因为郡守是秦人,郡守时时顾虑蜀郡百姓对秦国离心,徐虚报想要从种植作物上与秦国靠近,表表自己对秦国的忠心。”
公主听得县令虚报田亩,饿死无数人;为了表忠心完全不顾百姓死活,恨得牙根痒痒道:“县中又不止县令,不是还有县丞县尉吗,难道饿死如此多人,这些官也不上报。”
小姑娘道:“公主姐姐,须知官大一级压死人,县丞和县尉本是县令副职,如何敢随意举报上官。”
卓氏道:“前年徐虚报拷粮打死了数十人,上一任县丞还真向郡守大人举报了。郡守大人非但没有惩罚徐虚报,反而把那举报的县丞撤职,另派了个自己的心腹来,自此之后再也无人敢多言。这次鼓动县令推广种植粟米正是新任县丞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