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想了想三贝勒府与七贝勒府的情形,道:“三哥家的大格格正月生的,年后将将一生日,有些偏小了,身上不舒坦也说不出来,迟上一年两年种痘也合适;七哥府里情况不同,嫡出的三格格体弱,好不容易调理的好些,不宜太早种痘,庶出的二格格跟三格格差不多大,不好送一个不送一个,那就都不种呗!”
十四阿哥听了,道:“怪不得七哥回绝的硬邦邦的,一点也不婉转,汗阿玛也没太恼,肯定也想到这个了。”
事出有因,不是真的存了不好的意思,用兄弟试药,以观药效。
九阿哥道:“汗阿玛最是体恤儿子,当然不会怪七哥。”
十四阿哥轻哼道:“我晓得自己话多,有时候不讨喜,可七哥这话也忒少了,谁是肚子里的蛔虫不成?要是汗阿玛没想那么多,直接恼了,那不是自作自受?”
九阿哥道:“别操心旁人,顾好你自己个儿就行,七哥二十好几了,就是这么过来的。”
十四阿哥有些沮丧,没有平日里鲜活,竟是难得没有回嘴。
九阿哥心中纳罕,看了眼十三阿哥。
十三阿哥想起正事儿,就说了一遍二十那天兄弟们在行宫出来后的对话。
不是搬动是非,而是瞧出来八阿哥对九阿哥不善。
九阿哥挑眉,道:“这应该就是羡慕嫉妒恨了,不用理会,爷日子过的好,有他难受的时候。”
十四阿哥还没有开窍,不大明白这里头的弯弯道道。
他就道:“生孩子就那么重要?就因为八哥府上还没有孩子,我问了就算揭短了?”
九阿哥道:“等你大婚后就明白其中意思了。”
为什么嫔妃遇喜,汗阿玛这样高兴?
都是一样的道理。
外头骂男人,最难听的话,就是说人没种。
八阿哥福晋、格格、侍妾十来人,只有八福晋有过动静,外头可不是怀疑他有毛病么?
还有就是八福晋之前小产也是莫名其妙,所以就有人怀疑她压根就没有动静,是装的给八阿哥遮羞的。
除非八贝子府有了小阿哥与小格格,否则关于八阿哥的这个怀疑,外头就不会断。
偏偏这个还没有法子解释,总不能满世界告诉旁人他没有毛病吧,那才成了有毛病。
十四阿哥看了十三阿哥一眼,道:“等明年十三哥明白了,跟我说说。”
十三阿哥讪笑,求助似的望向九阿哥。
这个夫妻之间的事,没有往外说的吧?
九阿哥看到十三阿哥的眼神,对十四阿哥道:“纸上谈兵没用,着什么急啊,别老盯着生孩子不生孩子了,听着就别扭,像个娘们。”
十四阿哥立时道:“我不提了,是别扭,估计就老头子才盯着这个。”
九阿哥想起还没见十阿哥,道:“没跟你们一起回来么?怎么没见人?”
要是往常,十阿哥该过来了。
十三阿哥道:“忘了跟您说了,十哥去内馆了,阿霸亥台吉昨天中炭毒了,性命无忧,不过也躺下了,今早十嫂打发人在城门口等着了,十哥去内馆了。”
九阿哥听了吓一跳,道:“好好的,怎么中炭毒,这个可要命?”
十三阿哥道:“好像是这几日雪多,木炭湿了的缘故。”
九阿哥道:“要引以为戒,你们也要仔细些,熏笼别放卧室里,搁在外间。”
十三阿哥应了。
九阿哥本就打算中午回去的,所以也没有安排皇子府送饭,跟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说了会儿话,就出了内务府。
不过他没有直接回皇子府,而是往内馆去了。
不仅十阿哥在,十福晋也在。
平日里爱笑的十福晋,如今双眼跟烂桃子似的。
台吉躺在炕上,双眼闭着,脸色是不正常的青白。
本是肥硕魁梧的蒙古汉子,成了半死不活的模样。
空气中味道浑浊,酸臭酸臭的。
九阿哥强忍着,才没有失态。
十阿哥晓得他爱洁,带他出来,小声道:“早上发现的时候,就已经shī_jìn 了,叫了太医来看过,虽保全性命,可也不大好,要是运气好,就是反应慢些;要是运气不好,就要瘫了,说话也困难。”
九阿哥跟台吉也算是老熟人,认识好几年了,从十阿哥初定礼之前就开始打交道。
内务府这里几年来推的金腰带、御药跟烧红首饰,台吉也都是捧场的。
他看着十阿哥道:“好好的,怎么会中炭毒,有蹊跷没有?”
他这几天想到阴谋,也就怀疑眼前有阴谋了。
阿霸亥郡王还有好几个儿子,有台吉的同母弟,也有异母弟。
十阿哥摇头道:“是台吉自己叫人加的炭盆的,他前几日有些着凉,正畏寒,赶上这两日降温,就叫人加了个炭盆,那炭盆没怎么清理过,下头的孔道也有些堵塞,外加上炭火潮湿……”
九阿哥道:“那就只看好的吧,每年入冬那阵子,京城都要死上几十个,能逃过一劫,找人好好治就是……”
说到这里,他想到乐凤鸣,道:“宫里的太医都是温火郎中,倒是乐凤鸣在南城,应该晓得不少民间老大夫,你叫人传了来,让他帮着多找几个试试。”
他跟十阿哥骨肉至亲,十阿哥的大舅子,虽说不是他的舅子,可是他站在十阿哥的立场,也是希望台吉能够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