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晓得站在宜妃身后的两位旗装丽人是五福晋与九福晋,却是不敢往后看。
旁人看她家是繁花锦簇,实际上因他们这一房早年与鳌拜关系亲近,也受了迁怒。
她阿玛生前问罪,夺了爵位,幸好皇上恩典,爵位传到她哥哥身上,爵位才没有转房。
可是哥哥两岁,无法入朝。
等到她哥哥成丁,补不上差事,三十八年补了散秩大臣,至今没有挪过窝。
换了其他公爵,直接候补都统、副都统。
上三旗公,则是直接补内大臣与领侍卫内大臣。
自己这个公府格格,成色不足,身份尴尬,跟顺承郡王府的那些格格有的一比。
如今这样的亲事,对她来说,不是屈就。
八旗选秀,看的是父、祖、曾祖三代身份,看的不是兄长的身份。
舒舒垂下眼,没有去看五福晋的脸色。
她明白了太后的意思,太后前面抬举她,也是保全宜妃的体面。
告诉大家,这侧福晋不是冲着宜妃去的。
五阿哥跟九阿哥各自分府,已经是两家。
不是冲着宜妃去的,就是冲着五福晋去的。
大福晋站在惠妃身后,脸色泛白。
八贝勒府赐侧福晋时,她还没有嫁入皇家,只是知晓八福晋有忤逆不孝行为,被皇帝公公所厌弃,才指了重臣之女为侧福晋。
眼下五福晋,有什么大过?
还是这么多皇子府中,谁家也少不了这个?
她不免有些心焦起来。
直郡王府的女眷,仅次于毓庆宫,格格、侍妾十来人。
可是自大阿哥落地后,再无婴啼。
大福晋之前还暗自庆幸,现下却不做贼也心虚了。
这叫外人怎么看?
会不会以为她嫉妒不容,才不许格格、侍妾怀孕?
三福晋站在荣嫔身后,却是有不好的预感。
自从去年痘疫后,五福晋就没有给过她好脸色。
三福晋晓得,这是埋怨诚郡王府将痘疫带到海淀。
可是殇的是她的女儿,不是五福晋的阿哥……
等到年后一家一个皇孙入上书房的消息出来,三福晋也只以为是对自己的惩戒,没想到五贝勒府去。
可眼下,却是不能不想……
舒舒本想要留意留意荣嫔,因出了这个变故,也不好四处乱看了。
这婆母见了,下一步是不是瓜尔佳格格见五福晋这个主母了?
随即,她心里否定了这个想法。
皇上是要惩罚五福晋,今儿这脸五福晋是丢定了。
果然,等到瓜尔佳格格退回到太后身边,太后就换了人说话,跟王贵人道:“启祥宫后殿也修缮好了,钦天监那边择了日子,二月十八就是好日子,你带了小十九挪宫吧……”
王贵人恭敬应了。
德妃望向太后,脸上欲言又止。
太后见了,只做未见。
虽说这半年德妃对小十九也算照顾,可是皇上让迁宫,太后自然也不会多事儿。
四妃之中,太后最看不上的就是德妃。
连自己生的阿哥都不能疼爱,哪里能疼别人生的阿哥?
给她一个小十六做养子,已经是皇上在保全她的体面。
还想要握着十九阿哥,那是想多了。
德妃素来隐忍,眼下也不由有些动怒,望向荣嫔的目光就有不善。
荣嫔抬眼看了她一眼。
还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旧人比不得新人的道理,其他人都懂了,只有德妃还自欺欺人。
皇上给自己的是二十阿哥,这个小十九明显是留给王贵人这个皇子生母的。
三子之母,也就是出身太低,嫔位还有得熬,但凡是旗人,妃位也轮上了。
众皇子福晋们则是记下了二月十八这个日子。
贵人也是庶母,还是生育了皇子的贵人。
她们这些小辈,都要预备迁宫礼……
等到请安完毕,太后就对宜妃跟五福晋道:“你们留一留,其他人散了吧……”
众人起身应了,目送太后离开,才次序退出了宁寿宫。
七福晋迫不及待,到了舒舒跟前,小声道:“还真让我说着了,这样出身,又是这样品貌……”
舒舒小声提醒道:“出宫再说……”
七福晋点头,想着五福晋方才的脸色儿,不由戚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