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右副将,各位尉官都没有退走,他们此刻心里很清楚。
此刻赵军的问题不仅仅是士气低落而已,而是军纪已经近乎崩溃。
士兵们不再听从将领的指挥,自行其是,中下层军官更阳奉阴违,抗命随处可见。
就说抓捕库赛特奸细那事,城内守军就没有尽心尽力。
论谁碰到库赛特军这样又是砸人头、抛散劝降书、又是抛石弹,心态还能保持正常的基本就没几个,就算在肥义面前表现谦卑衷心的将领,他们同样人心涣散,想苟且偷生。
从将领到士卒都不能保持本心,强逼上战场,不是一战就溃,就是带头反叛。
肥义很清楚地知道,这些将领和自己一样,都清楚赵军的现状。
“那么,”肥义缓缓开口,“你们怎么都不退下?”
堂内一片沉默。肥义看着眼前的将领们,但却无人能反驳自己的提问。
“那么,”肥义看着堂内的将领们,“此事,就这样吧。”
肥义的话虽然理性,但每个字都像针一样刺痛着在场每一位将领的心。
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赵国武士,何时曾想过会有这样一天,需要屈辱向胡人投降。
右副将紧握拳头,脸上青筋暴起,显然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愤怒和不甘。
他猛地抬起头,直视着肥义,声音沙哑地说道:“假相御史大人,真要走这一步吗?我赵国的颜面何在?”
肥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无奈。
他何尝愿意看到这一幕,但身为赵国副相,他必须为赵国未来考虑。
以库赛特全力攻城,这一路打下晋阳,攻陷邯郸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肥义沉声说道:“颜面?今日有何颜面?”
“与其让诸位白白送死,不如忍辱负重。昔日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唯有活着,才能报仇雪耻!”
这番话让右副将无言以对,他愤怒地别过头去,不再看肥义。
其他将领也纷纷低下头,心有不甘,却也明白所言非虚,只能默默地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在肥义一声无奈叹息中,将领们各自散去。
投降的准备工作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肥义亲自督促士卒们整理军容,尽管是投降,但他希望赵军能够以最好的面貌出现在敌人面前,维护赵军最后的体面。
当清晨的第一缕晨光洒向大地时,阳曲邑城墙上的战旗全部降下,换上白旗。
赵军士卒兴奋地将白旗挂在了残破城墙各处。
他们从道听途说的消息得知,库赛特对战俘待遇很好,不会被卖为奴隶,而是给遣散费回家安置。
库赛特军这边,伊晨并没有撤掉所有投石机,而是将所有三弓床弩、松鼠滚轮配重投石机,可移动配重投石车全部装配上弹药,严阵以待。
这样做,是以防赵军耍诈,一旦对方偷袭,伊晨可以保证瞬间将出城投降的赵军轰成杂碎。
阳曲邑的城门缓缓打开,几个赵军传令兵,头戴麻布条,扯着嗓子喊道:
“赵假相,携败将,出城投降!”
肥义身后跟着,右副将,赵使赵良粥,带领着赵军国尉都尉们走出了城门。
所有人都头戴麻布条,但他们铠甲整齐,刀剑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