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的是一对卧龙凤雏。
当听到圣女被卫胥打伤,还折损了一名心腹长使与多名傀儡高手时,几人都感觉痛快极了。
众人聚精会神地听着,忽然意识到一丝不对劲。
一直是苏璃在说,卫胥自始至终没吭声。
李婉听故事听得最浅,最先朝公爹看过来。
只见公爹一瞬不瞬地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卫青两兄弟,眼神充满了难过与复杂。
李婉拉了拉卫青的袖子,示意他看爹。
回来的路上,苏璃就已经将卫家几兄弟的情况说了。
得知老大与老二、老六都活着,他惊喜万分,而在知晓老三、老四、老五永远留在了沙场,他不亚于又经历了一次丧子之痛。
卫青顺着卫胥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腿,笑着说道:“爹,我已经没事了,过几日就能站起来了。”
最近腿部的知觉恢复得越来越好,他已经在尝试复健了。
就是坐轮椅太久,腿上的力气都给坐没了,得一点点重新练回来。
卫胥的大掌落在他瘦骨嶙峋的双腿上,红了眼眶。
而后他又看向卫六郎。
卫六郎意气风发地握了握金色的拳头:“我很喜欢这条胳膊的,可好使了,还能当兵器用呢。”
卫胥缓缓摘下儿子的面具。
卫六郎用了苏小小给他的药,面上交错的瘢痕淡了许多,不再狰狞可怖,但到底是留了淡淡的痕迹,不难让人想象他被毁去容貌时的痛苦。
卫胥喉头胀痛地问道:“怎么……弄的?”
卫六郎低声道:“我不记得了,醒来就这样了。”
其实他内心早就接受了,和家里提起也并不觉得有什么。
但此时被父亲这么一问,他的心底突然就涌上了一股委屈。
他低着头,鼻尖一酸,喉头也无尽地胀痛起来,哽咽道:“爹……好疼的……”
原来只要有爹在,他就可以做回孩子。
可以委屈,可以喊疼,可以不用那么坚强。
李婉把卫曦月从卫胥腿上抱了过来。
卫胥双手捧着儿子的脸,用自己的额头抵上他的额头。
战神闭上眼,一滴滚烫的热泪落了下来。
……
分别五年,虽找回了多日,可恢复了记忆才是真正的父子相认。
彼此心里都有许多话说。
卫曦月是孩子,苏小小是孕妇,俩人最先熬不住,一前一后睡着了。
李婉与卫廷各自将二人带回屋。
比起说自己这五年经历了什么,卫胥更想知道儿子们的身上都发生了什么。
这一说就到了半夜。
夜里蚊虫多,几人从院子里挪去了屋里。
苏璃趴在桌上睡着了。
三兄弟躺在床上东倒西歪的,像极了小时候。
仿佛昨天他们还在蹒跚学步,一转眼,一个个都长成了男子汉,独当一面。
卫胥坐在凳子上,看了三人许久,怎么也看不够。
折腾了一整晚,他其实也累了。
可他还不能睡。
他得去见一个人。
寅时的王都寂静一片。
娄长老的住处,惠安公主与魅姬睡得香甜。
魅姬原本是要去见见先生再回程家的,可惠安公主落了单,她只好先留下来保护她。
苏煊没吵醒二人,独自在院子里静坐。
石桌上摆放着娄长老留下的香炉,里头是南疆独有的香料,专驱南疆的蚊虫。
这一坐,就是大半夜。
忽然,一道高大的身影掠过墙头,落在了苏煊的身后。
苏煊神色不变,端着茶杯继续喝了一口茶。
“你在等我?”
卫胥问。
他正在努力习惯说话,语速很慢,“你知道我会过来?”
苏煊站起身来,定定地看着他:“我该叫你一声卫胥将军,还是什么别的称号?”
圣女殿的傀儡都会拥有自己的新名字。
“卫胥就好。”卫胥说。
二人都没坐下。
卫胥看着他道:“你的武功不错,我几个儿子里,唯有老大,或可与你,打成平手。小七天赋最高,但他,练的太少。”
卫廷文武双全,但在一个武将世家,能出一个神童儿子太难能可贵了。
是以,卫廷在习武上没花太多功夫,反倒是读书习字多。
“你的武功……怎么来的?”
卫胥看出来了。
罗刹的武功是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的,那个代价或许他已经给了,或许还未兑现。
苏煊不愿谈及此话题:“这就不劳卫胥将军费心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卫胥又问道:“你可还想杀我?”
用了还字,说明他记起了之前被刺杀未遂的经历。
苏煊倒也没否认,坦坦荡荡地答道:“如果卫胥将军能一直保持清醒,我自然不会动手,可如果……卫胥将军最终还是沦为了圣女的傀儡,我唯有杀掉你这一条路可走。”
卫胥说道:“你杀不了我。”
苏煊正色道:“杀不了也得杀。”
卫胥的眼底没有失望,也没有惊诧:“好,希望你记住,你今晚所说的话。一旦我彻底失控,一定要,亲手杀了我。”
苏煊蹙眉,满眼震惊地看着他。
卫胥冲他招招手:“过来,我把我的弱点,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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