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就剩下了李岳山与秀秀两个。
“秀秀,
好好呆在这里,莫要乱跑。”李岳山摸了摸秀秀的脑袋,背着手在院子各处打起转儿来,
未过多久,
狗剩带着一把竹条和窗纸回来,
又转去寻想娣大嫂子要浆湖,
李岳山不知从何处挖来了一篓细沙,待青苗、珠儿打扫过‘上清法坛’前的空地,摆上点燃着护命火的炉灶后,他将那一篓干燥的细沙铺在炉灶前,
把弟子们都召集了过来。
师父转头看了眼燃烧了一半的灯烛,同众弟子们说道:“我这儿有一个有民间搜集来的法子,能够略微查探过阴中的人此下行程如何,有否遇到甚么困难。
必要时候,
可以稍微施以援手。
这法子我用过一回,管用还是管用的。
不过需要我们齐心合力,中间遇到任何事情,切记不可以松懈心神——一旦心神松懈,必定会掉进阴间。
另外你们需要记得,
当旁边有人问你等姓名的时候,
你便告诉它,你就是灶王神。
此法很有些凶险,你们想好了再告诉师父,可要用此法去照看照看你们的大师兄?
其实我们守在这里,对他而言,便是最好的帮助了。
任何其他的手段,
若帮他不成,反而把我们自己搭进去,
对他而言反倒是一种牵累!”
师父说过话后,就盘腿坐在炉火前,也不看弟子们的反应,从狗剩手里接过竹条和浆湖,用窗纸湖了几个纸风筝。
他湖好风筝,
弟子们心里也都有了定计。
“还是试一试罢,师父。
弟子这条命就是大师兄捞回来的,
这个时候,若能为他做点什么,弟子也不惜性命。”第一个开口的弟子,却是青苗。
珠儿紧随其后,跟着应声:“我与师姐想的一样。”
狗剩跟着点头,
秀秀还待言语,李岳山却把她拉到了一边:“若有什么不测,咱们这一脉就得靠你把香火传下去哩,你留在这里罢,秀秀。”
师父转而把几个风筝分给了众弟子,
让他们在风筝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按了手印,
接着,
从怀里取出一个被他磨砂得锃亮的黄铜烟斗。
“用旁边的红线,一端系在风筝上,一端系在你们各自的腰上——要系紧了!”李岳山严肃地叮嘱着众弟子。
众人依言照办。
李岳山给自己亦系好了风筝,拿出最后一只纸风筝,
亮了亮手中的烟斗,
道:“这烟斗是你们师兄亲自给老汉做的,便以它来代替你们大师兄。”
说着话,
他便要把烟斗系在最后一只风筝上。
这时,
李珠儿褪下了手腕上的铜手镯,递给李岳山,道:“师父,还是用这只镯子吧,大师兄还在镯子里留了字儿哩。”
其实苏午赠送众人的东西上,都刻了字,
但李珠儿当下主动要求,
师父又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呢?
他点了点头,
把红绳一端系在风筝上,
一端系在镯子上。
“这个法子,就叫‘纸鸢寻阴渡命法’。
相传是唐朝时候,
有个妇人的夫君被厉诡掠去了阴间,她用这法子把夫君带了回来。
传闻真假难辨,
但法子总归是有用的。”李岳山笑了笑,站起身走向那两盏生出血红烛火的灯盏,他接着道,“老汉现下先给这两盏灯续了明,
之后就用这个法子,
照看一下你们师兄现在走到了哪里?
不管结果如何,你们都要记得,一定要在两盏灯熄灭之前,剪短腰上的风筝,脱离与阴间的联系!”
弟子们都点头答应。
李岳山站在那两盏烛火前,
双手各拿了一根新蜡烛,灯芯接触向两盏燃着血红烛火的灯盏,
蜡烛灯芯即将触碰到那烛火的时候,
血红烛火忽将四下映得一片漆黑,一双惨绿手掌从那阴风四起的黑暗里探出来,指爪遮向燃起的烛火,欲将烛火掩灭!
“哼!”
师父口中一声冷哼!
鼻下竟涌出两团火焰,一下将黑暗照亮!
从黑暗里伸出的那双惨绿手掌,跟着与黑暗一同消无!
一对新蜡烛蹲在了灯台上,
白烛燃起的火焰通红通红。
师父回身走到炉灶前坐下,
“都手拉着手。”
他低声说话,伸手拉住了旁边的狗剩,
众人依言照做,围着炉灶前铺了一层细沙的空地坐了一圈。
李岳山拿起那只铜镯子,
倏地将之抛到空地上。